“太奶奶,星垣哥哥带了星核晶来,说要给法则阵换芯。”执静蹦过来,双丫髻上别着朵小小的冰蕊花——如今的冰蕊花早不是杨诗瑶当年改良的模样,执静的娘杨承雪嫁去星舟宇宙前,又混了星砂的灵气,让花瓣凝着细碎的光,风一吹就落星子似的,镇上人改叫它“星蕊花”。小姑娘神源里是木、冰、星三法则,是这代孩子里最出挑的,可蹲在杨月面前仰头笑时,眼尾的弧度还和当年的守拙一个样。
杨月抬手,替她拂去发梢沾的星蕊花瓣:“他爷爷星澈呢?没跟着来?”
“爷爷在后面跟张爷爷说话呢,说要比谁记得当年开荒时埋的灵泉位置。”执静说着,往巷口努嘴。
杨月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巷口站着两个老人,张峰拄着的木杖早换了新的,杖头雕的星蕊花是李铁的曾孙李石刻的,纹路里嵌了星砂,晒着太阳就泛光。他腰比五十年前更弯了,背几乎要贴着地面,可手里还攥着块灵木牌,是当年记灵泉位置的旧物,牌边磨得发亮,像块老玉。旁边的星澈也老了,鬓角的白成了雪,眼角的皱纹深得能存住风,可说起话来还带着当年的朗气,正拍着张峰的胳膊笑:“你肯定记混了!当年那泉眼在老槐树东边三步,你非说在西边,还跟你老婆杨月打赌输了半坛灵酒!”
“我怎么会记错?”张峰哼了声,却忍不住笑,眼角的皱纹堆起来,“是你小子当年蹲在泉边看星砂沉底,忘了帮着挖泉眼,还好意思说!”
两人絮絮叨叨地争,像两个半大的孩子。杨月看着,忽然想起五十年前,星澈还只是个穿锦袍的年轻人,跟着他爷爷来青镇时,见了灵稻田都要惊叹半天;张峰那时腰杆还直,能扛着半袋灵稻走三里路,骂李铁刻的农具不结实,声音能传到灵田那头。如今他们都老了,连争个泉眼位置都要喘口气,可眼里的光还亮,像落了星子的水。
“月奶奶。”星垣走过来,手里捧着个锦盒,盒里的星核晶泛着淡蓝的光,“这是我爹让带的,说青木城的法则阵用了五十年,该换芯了。他还说,当年是您教我太爷爷用冰法则存星砂,才炼出这星核晶,让我一定谢谢您。”
杨月接过锦盒,盒沿温温的,带着星舟宇宙特有的清寒气:“谢什么,都是该做的。”她抬眼望过去,青木城的轮廓在阳光下铺展开,比五十年前阔了十倍。当年的青砖瓦房连成了片,成了带阁楼的宅院,院墙上的“聚灵窗”刻得更细了,是执静的爹杨承木琢磨出的新纹路,能把星砂的灵气聚在屋里,连盆栽的灵草都比外头长得旺。街角的阿禾药铺扩成了药坊,木牌上“念禾承业”旁边又添了行“执禾继之”,是小阿禾的曾孙女杨执禾在守着,那姑娘神源里的水法则混了星法则,熬的灵草膏能治法则紊乱,连混沌源海那边的人都来买。
“对了月奶奶,”星垣忽然想起什么,声音低了些,“我爷爷……走了。”
杨月手顿了顿。她知道星澈的爷爷,那个当年躲在星舟宇宙之主身后怯生生的少年,后来成了宇宙之主,守着星舟宇宙过了两百多年。神灵界的人总说神徒境和普通人没差,就多了百年寿元,可混沌宇宙来的人不一样,他们的寿元本就比神灵界短,哪怕修了法则,也熬不过时光。
“走的时候安详吗?”杨月轻声问。
“安详。”星垣点头,“他说想回青镇看看,可走不动了,就抱着您当年送他的冰纹壶,说闻着留春花的香呢。”
杨月嗯了声,把锦盒递给执静:“去给你承雪姑姑,让她把星核晶嵌进法则阵里。”执静应着跑了,星垣看着她的背影,轻声说:“我爷爷总说,青镇是他见过最暖的地方。当年他来的时候,这里还是土坯房,如今成了城,真好。”
“是啊,成了城了。”杨月望着远处的苗圃。五十年过去,苗圃扩成了“灵植园”,园里的生命树长得比老槐树还高,树干上刻的名字又多了几排,从杨承木到他的儿子杨继木,再到继木的女儿杨执木,密密麻麻的,像树自己长出来的纹路。知渊还在园里,只是如今他坐不住了,躺在张藤椅上,由执木推着走,手里还攥着片生命树的叶子,叶尖凝着点木法则,时不时往幼苗上拂一下。
“知渊爷爷今天没发脾气?”杨月问星垣。
“没呢。”星垣笑,“执木妹妹说,今早给幼苗引灵时用了晨露,他就笑了,说比当年月奶奶您教他的‘缓灵引’还巧。”
杨月往灵植园走,张峰和星澈也跟了过来。园门口的木牌换了新的,上面“灵植园”三个字是知渊写的,笔锋颤巍巍的,却透着股软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