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相互拍打着肩膀，看着城下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满地狼藉和尸骸的大华军队，脸上洋溢着自豪与兴奋。
城头上还有两支队伍心中是百般滋味。
其中一大支是昌国的归化营士兵，他们再次见识到了北恒的神兵利器痛击大华十万军队。
在他们心里，不是自己当初孬种，不战而降，原来大华的军队同样不堪一击。
这让他们心中要好受了许多。
而另外一支队伍是在城头上面帮扶着北恒一起反击大华的大华降兵。
北恒的强悍不仅仅是之前古月儿一剑斩杀了他们的守城最高将领，而是从上到下全体都强悍的不像话。
神阙城被轻易的就守住了，而攻击他们的却是大华人人敬畏无比用兵凌厉的大元帅李虎亲自率军。
这让他们心中又欣喜又心酸。
人非草木，即便顾飞给他们天天洗脑，这爱国情怀是没那么消失的，在他们眼里依旧还是希望大华能够胜利。
只有极少数士兵，看出来北恒的军队有着不可战胜的潜力而窃窃自喜。
然而，在这片欢呼声中，顾飞却缓缓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带着浓重血腥和硝烟味的空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冰冷的清明。
胜利？
这只是大华的第一次试探性攻击而已。
“大家肃静！”
顾飞手作了个噤声的动作。
叶秋连忙示意身旁的所有人不要发声。
城头的喧嚣，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所有将士立刻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这个神秘的侯爷身上。
顾飞的目光缓缓扫过城头，看着到处都是斑驳的血迹，破损的垛口，散落的箭矢和弹壳，以及一些被抬下去的、覆盖着白布的北恒儿郎的遗体，和更多躺在地上呻吟等待救治的伤员。
声音沉痛的说道：
“胜利，确实值得欢呼！但别忘了，这胜利，是我们身边的兄弟用命换来的！”
“看看你们脚下！看看你们身边！我们守住了城池，但也付出了血的代价！”
“李虎三十万大军这一战虽然损失了万余人，但是大家都应该清楚，他们并未伤及根本。
这一波他只是被打疼了，退回去舔舐伤口之后，更疯狂、更残酷的进攻，随时可能到来！”
顾飞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熄了众人刚刚升起的狂热，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责任感和凛然的战意。
这让在场很多将士见识到了这位侯爷冷静的可怕，这场战斗目测自己一方最多伤亡数十位将士。
而对方最少一万多，可以说以一当百了，不管放在哪个国家绝对是一个载入史册的大胜仗。
然而这位恐怖无比的侯爷让他们冷静并认清现实，以后恐怕还有大战。
“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待我们再次痛击大华军队并取得胜利的时候，本侯与众将士再喝酒庆贺！”
顾飞说完这句话之后声音陡然拔高：
“现在各营立刻清点伤亡，统计战损！”
“医护营全力救治伤员，优先重伤！”
“工兵营抢修破损城墙、防御工事，不得有误！”
“后勤营清点弹药库存，火速补充各段城墙！”
“阵亡将士遗体妥善收殓，登记造册，战后统一厚葬、抚恤！”
“殷开山，加强城内巡逻，尤其是降卒营区，严防有人趁乱生事！”
一连串清晰、冷静到近乎无情的命令下达，整个神阙城再次高效运转起来，只是气氛从胜利的狂喜变成了肃穆的坚韧。
士兵们默默收起笑容，忍着疲惫和悲伤，开始默默地执行命令，包扎伤口，搬运物资，修复工事，帮助同伴。
他们不傻，知道自家侯爷说的实话。
顾飞走到一处破损的垛口前，看着城外那片如同被犁过一遍的焦黑土地，以及上面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尸体，其中九成九十是属于大华的士兵遗体，但也有少量的北恒将士在之前的白刃战中永远留在了那里。
从未经历过如此大规模战斗的顾飞，此刻其实心中也是紧张到不行，他看着死了这么多人，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
这就是战争，没有真正的赢家，只有幸存者和牺牲者。
而他的恶名怕是马上就会被大华全体百姓知晓。
也不知道大华会送个什么外号给他。
“禀告侯爷！”
叶秋走来，脸上还带着烟熏黑灰，声音沙哑的说道，“初步统计，我军阵亡三十一余人，重伤五十六，轻伤逾百。
弹药消耗近三成，尤其手雷，库存已不足一半。
火炮也有两门经过仔细检查发现出现裂纹，需要更换。”
顾飞默默听着这些数字，尤其是伤亡了三十一人，让他非常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