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幕渐渐降临时,天空仿佛被一层黑色的帷幕所笼罩,周围的景色也变得模糊不清起来。石远飞带领着队伍已经行走了许久,此时,后方的人员开始显得有些力不从心,脚步逐渐慢了下来。
从清晨出发至今,天色已然完全变黑,粗略估计,他们至少已经走了将近四五个小时。长时间的跋涉让大家都感到疲惫不堪,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见此情景,石远飞果断地挥手示意众人原地停下休息。
这一路上,尽管他们尽可能选择宽阔平坦的大道前行,但仍然不可避免地经过了许多废墟和倒塌的桥梁。这些废墟宛如一座座死寂的纪念碑,默默地诉说着曾经发生过的灾难;而那些倒塌的桥梁,则像是被大自然无情折断的脊梁,横亘在路上,迫使他们不得不绕道而行。
并非所有经历地震的居民都能够在第一时间得到军队的召集与救助。赵晓慧所在的那个社区之所以能够如此迅速地建立起营地,其中一个重要原因便是当地军部恰好位于附近。此前,政府在发放救援物资时是以各个社区作为基本单位来划分区域的。每支被派遣出去执行任务的队伍,往往需要负责多达上百个社区的物资分发工作。然而,由于以往交通便利,车辆可以自由行驶,因此每个队伍负责的范围相对较大。可是,这场突如其来的地震却彻底打乱了原有的秩序。对于那些距离军队驻扎地点较为遥远的社区来说,它们要么依靠自身力量展开艰难的自救行动,要么只能无奈地等待命运的安排,甚至面临着死亡的威胁。
因此,他们这一路走来,目光所及之处竟是一片凄惨景象。只见道路两旁的废墟之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不少尸体,仿佛被遗弃一般,无人问津,也无人清理。这些尸体看上去大多面色苍白、形容枯槁,似乎是因病而亡。有些尸体已然开始腐烂,散发出阵阵令人作呕的恶臭。
不仅如此,还有一些衣衫褴褛、衣不蔽体之人,正蹲伏在那片废墟之中,不停地翻找着什么。他们的手上和脸上沾满了尘土与污垢,显得脏兮兮的。偶尔,有人会从废墟里找出一点东西来,不管是什么,便迫不及待地塞进嘴里咀嚼起来。当这支庞大的队伍缓缓经过时,这些人仅仅是用那麻木不仁的眼神瞥了一眼,随后又迅速低下头去,继续埋头翻弄着脚下的瓦砾。
更糟糕的是,在路上,他们还曾经遭遇过一些向他们求救的人。这些人面容憔悴、步履蹒跚,一边艰难地朝着队伍走来,一边伸出双手,口中含糊不清地呼喊着救命。然而,还未等这些求救者靠近,随行的军医便赶忙出声制止道:“这些人都是生了病的!我们这个队伍既没有穿着防护服,就连戴口罩的都寥寥无几,如果让他们接近,一旦发生传染,咱们所有人可都难逃一劫啊!”无奈之下,众人只好举起手中的枪械,向着天空鸣枪示警,以此来驱赶那些患病且前来求援的人们,使其远离自己所在的安全范围。
望着那些人的眼眸,其中充斥着无尽的绝望与恐惧,仿佛能让人感受到死亡的气息正逐渐笼罩过来。许多人心生怜悯,但又不敢与之对视太久,纷纷下意识地扭过头去,生怕被那种绝望所吞噬。
在这个科技高度发达、医疗水平日新月异的时代,瘟疫本不应成为令人谈之色变的绝症。也许只需几支小小的抗生素针剂,便能拯救一条鲜活的生命。然而此刻,现实却是无比残酷。这里没有药物,不论是传承千年的中药,还是现代医学中的各类西药,统统不见踪影。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瘟疫,人们束手无策。
行走在这支队伍之中的每一个人心里都清楚,这是一种无奈之举。早在出发前,负责护送他们的士兵们便已明确告知:倘若在路途中有人不幸染病并感染了瘟疫,那么毫不犹豫地将其抛弃便是唯一可行的方法。因为稍有迟疑,整个队伍都可能面临灭顶之灾。当初毅然决然地踏上这条充满艰险的道路时,每个人其实都已经做好了随时付出生命代价的心理准备。所以即便此时此刻心中有着万般不忍,但终究没有人挺身而出指责这种做法或是对患病者表示过多的同情。毕竟,谁也无法保证自己不会成为下一个被舍弃的对象。
由于方才那一场惊心动魄的驱逐行动,原本疲惫不堪、终于能够稍作停歇的人们并未感到丝毫喜悦之情。相反,当他们踏出营地,离开那些士兵们精心构筑起来的安全防线后,亲眼目睹到外界真实而残酷的景象时,每个人都仿佛遭受了沉重一击,变得愈发沉默不语。
赵晓慧小心翼翼地紧挨着钟广鑫坐下。此刻,他们正身处一处宛如广场般的所在。这里的损毁程度相对较轻,除了马路上出现几道显眼的地裂缝痕外,空地上显得较为宽敞开阔。四周林立着各式各样的商铺,但与居民区仍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见此情形,钟广鑫轻轻地为赵晓慧解开身上厚重的防护服,并取出一包湿巾温柔地替她擦拭额头上不断渗出的汗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