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不肯散去的,从来都不是木头和钉子。
昨夜又起了雾,他坐在船头抽烟袋,忽然听见雾里传来咯吱声。抬头一看,乌木大船正缓缓驶过,船窗里透出昏黄的光。这次他看清了,赵县尉手里拿着的不是算盘,是支毛笔,他身边站着个穿长衫的老者,正是当年的老秀才。
他们在对账呢,他想。等把那本账算清了,或许就真的该走了。
水面上的月光忽然亮起来,照得船板发白。他弯腰往水里看,只见无数银锭子正从船底漂上来,在月光里闪着柔和的光。伸手捞起一块,入手温润,竟是真的银子。
远处传来鸡叫,雾开始散了。大船慢慢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一缕青烟融进水里。他手里的银锭子也渐渐变轻,低头一看,只剩半块杏仁饼,上面还留着个浅浅的牙印。
这大概就是他们要还的清白吧。他把饼掰碎了撒进湖里,看着那些碎屑在水面打着旋,像无数个小小的月亮,慢慢沉向深处。湖风拂过芦苇荡,发出沙沙的响,像是谁在轻轻翻着账册,又像是一声终于舒展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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