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死后魂魄不得安宁,才被这镜子的阴气困住了。"
王三郎听得后背发凉:"那......那怎么办?总不能让她一直困在里头吧?"
道士捋着胡须说:"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得找到她的家人,或是知道她冤屈的人,了了她的心愿,这怨气才能散。"说完从袖袋里摸出张黄纸符,"这符能暂时镇住她,你且先收着。要是她再出来,就把符贴在镜子上。"
王三郎接过符纸,心里七上八下的。他谢过道士,拿着镜子回了铺子。这次他不敢再随便乱放,找了个木盒子把镜子装起来,贴上黄符,锁在柜台的抽屉里。
可安稳日子没过几天,那符纸不知怎的自己掉了下来。那天王三郎正在算账,忽然听见抽屉里传来轻轻的啜泣声。他打开抽屉一看,镜子上的符纸落在一边,镜里头的小姑娘正捂着脸哭,肩膀一抽一抽的,看着格外可怜。
王三郎心里头五味杂陈,既害怕又有些不忍。他试探着问:"你......你是谁?有什么冤屈?"
小姑娘慢慢抬起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我叫阿秀,家住城南......"她的声音细细的,像是蚊子叫,断断续续地说着自己的遭遇。
原来这阿秀是城南张记布庄的女儿,半年前被人贩子拐走,卖到了城外的一户人家。那户人家待她极不好,整日里打骂不说,还不给饱饭吃。有一天她实在受不了,想逃跑,结果被抓住,活活打死了。死后尸体被扔进了乱葬岗,魂魄不知怎的就被这面镜子吸了进去。
"我爹娘还等着我回家呢......"阿秀说着,眼泪掉得更凶了,"我想回家,想让他们知道我在哪儿......"
王三郎听得心里发酸,眼圈都红了:"你别急,我帮你找你爹娘去。"
第二天一早就收了铺子,王三郎揣着镜子往城南走。张记布庄很好找,就在街角那棵老槐树下。布庄的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老汉,头发都白了大半,正坐在门口唉声叹气。
"请问,您是张老板吗?"王三郎走上前问。
张老汉抬头看了看他:"正是,小哥儿有什么事?"
"您是不是有个女儿叫阿秀?"
一听"阿秀"两个字,张老汉的眼圈一下子红了:"是啊,半年前丢了,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王三郎把镜子掏出来,递到张老汉面前:"您看这镜子里......"
张老汉疑惑地接过镜子,刚看了一眼,就"扑通"一声坐在地上,眼泪哗哗地往下流:"阿秀!我的阿秀啊!"
镜里头的阿秀也在哭,不停地喊着"爹"。周围很快围了一群人,听王三郎把事情一说,都唏嘘不已。
后来,在王三郎的帮助下,张老汉报了官。官府根据阿秀在镜子里说的线索,很快抓到了那户买人的人家和当初拐卖阿秀的人贩子。那户人家被判刑流放,人贩子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张老汉还在乱葬岗找到了阿秀的尸骨,好好地安葬了。那天晚上,王三郎把镜子放在桌子上,看着镜里头的阿秀。她的脸色好像红润了些,对着王三郎笑了笑,然后身影慢慢淡了下去,最后彻底消失了。
镜子里只剩下空荡荡的一片,再没了那个穿着襦裙的小姑娘。王三郎把镜子擦得干干净净,送给了张老汉。张老汉把镜子供奉在阿秀的牌位前,说这样女儿就能时常回家看看。
打那以后,王三郎的杂货铺里再没出过什么怪事。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会想起那个镜中的小姑娘,想起她哭着说想回家的模样。汴梁城的日子依旧热热闹闹,绸缎铺的蜀锦换了新花样,胡饼铺的芝麻香还是那么诱人,只是人们在茶余饭后,又多了个关于镜中鬼影的故事可讲。
有时王三郎蹲在门槛上晒太阳,会看见张老汉牵着个小姑娘的手从街上走过,那小姑娘梳着双丫髻,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极了镜中的阿秀。他知道,那是张老汉后来收养的孤女,也叫阿秀。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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