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又止,却见父亲转身走向兵器架,伸手抚过青龙偃月刀的刀身,“告诉廖化,让他带五百校刀手,绕后截断吴军退路。”
“可是...鲁肃大夫...”
“他是江东的大都督。”关羽握住刀柄,刀身出鞘三寸,寒光映得他瞳孔发蓝,“而我,是汉寿亭侯关羽。”
江水在月光下翻涌,像一条被激怒的巨龙。关羽翻身上马,赤兔马一声长嘶,踏碎了岸边的露珠。他望着陆口方向,那里的火光已连成一片,映红了半边天。腰间的玉佩忽然硌得生疼,他伸手扯下,用力抛向江心。玉佩划出一道银弧,“扑通”一声没入水中,惊起一圈圈涟漪。
“君侯,您的玉佩!”周仓惊呼。关羽勒住缰绳,望着玉佩沉没的地方,忽然轻笑:“身外之物,何足挂齿。”他一提缰绳,赤兔马踏水而出,溅起的水花在月光下宛如碎银,“走,去会会江东的刀兵。”
晨雾漫过江面上时,鲁肃站在楼船甲板上,望着远处杀来的荆州军。关羽的赤兔马踏碎晨雾,偃月刀在朝阳下划出一道寒芒,恍若昨日江宴上的红叶,只是此刻,那抹红不再是秋叶,而是染了血的征袍。
“大夫,我们撤吧!”陈武按住他的胳膊,眼中满是焦急。鲁肃却推开他,从袖中摸出那半副棋子,将黑子尽数撒向江面。棋子落入水中,随波逐流,像极了乱世中身不由己的人。“云长,”他轻声道,“这一局,你我都输了。”
关羽的刀劈开吴军的帅旗时,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咳嗽。他抬头望去,只见鲁肃立在楼船之巅,纶巾已被风吹走,露出斑白的鬓角。两人隔着百米江面相望,谁也没有说话,只有江风卷着血腥气,将昨日的盟书吹得粉碎。
一枚棋子漂到关羽马前,他低头一看,是枚黑子,正停在“楚河”边上。想起昨夜周仓回营时说的话,想起鲁肃放在棋盘上的玉佩,他忽然调转马头,刀光划破晨雾,在江面上留下一道血色的痕。
“退兵!”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几分疲惫。关平愕然抬头,却见父亲望着陆口方向,眼中有火光与水光交映,不知是泪,还是血。
江面上,那片红叶终于漂到了尽头,被一块礁石拦住。叶脉间的水珠落入水中,荡起一圈圈涟漪,像是谁在轻声叹息,又像是岁月在轻轻翻页,将这一段故事,永远封存在了建安二十年的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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