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声突然变急,打在窗棂上的节奏变成摩斯密码。赵莽的虚拟屏幕自动解码,显示出李之藻留给后世的话:\"镜子照见恶,不是为了憎恨,是为了警醒。守住镜子的人,不必做英雄,只需要在看到倒影时,能守住自己的心。\"
李之藻将毛笔搁在砚台上,最后看了眼案几上的算筹山。\"徐阁老说,后人或许会笑我们迂腐,用记忆这种虚无之物当防线。\"他的身影在雨雾中渐渐变得透明,\"可他们总会明白,能困住妄念的,从来不是坚固的囚笼,是每个时代里,愿意正视镜中倒影的普通人。\"
超立方体的光芒再次亮起时,赵莽手中的《火劫录》封皮还带着余温。书房的景象在光晕中淡去,最后映入眼帘的,是李之藻案头那面西洋镜——镜中没有火光,没有人影,只有片清澈的雨,正落在三百年后的南京城,洗亮了所有等待被照见的真相。
特藏室的晨光漫进来时,赵莽将新找到的璇玑玉顶点嵌进复制品。完整的超立方体在68%湿度里缓缓旋转,每个面都映出不同的人影:1626年的李之藻、现代的赵莽、未来的守护者,像串被镜子串联的星辰。他终于读懂\"囚笼是镜子\"的深意——所谓防御,从来不是隔绝黑暗,是让每个站在镜前的人,都有勇气看清自己,守住那点不肯被扭曲的清明。
案几上的算筹还在轻轻颤动,像在重复李之藻最后落笔的节奏。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南京城的屋檐下挂着晶莹的水珠,每颗都映出小小的天空,像无数面清澈的镜子,照见这人间,也照见那跨越三百年的、关于守护的初心。
八段真相
青铜爵的酒液在案几上晃出细碎的涟漪,李之藻的手指悬在杯沿,迟迟没有碰那杯酒。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南京城的屋檐下淌着水,在青石板上积成的水洼里,超立方体挂毯的影子正在缓缓旋转,八个顶点的丝线闪着不同的光——红的是火药局的火光,蓝的是璇玑玉的幽光,黄的是算筹的竹光,交织成张细密的记忆网。
“教会密令藏在第七个顶点。”李之藻突然扯下挂毯的一角,露出后面的暗格,里面的羊皮纸用火漆封着,印着罗马教廷的徽记,“安德烈不是孤军,他的任务是让王恭厂爆炸成为‘东方蛮夷滥用火药’的铁证,为后续的宗教渗透铺路。”他将羊皮纸推过来,拉丁文的字迹里藏着冰冷的算计:“需让东方人自疑其文明,方能动其根本。”
赵莽的虚拟屏幕自动翻译密令,其中“篡改记忆以证原罪”的字句,与伊芙琳团队的行动纲领惊人相似。他想起激进派发布的《时空净化宣言》,开篇就将王恭厂爆炸与“东方科技失控”挂钩,字里行间的话术,竟与三百年前的教廷密令一脉相承。
“所以徐先生才坚持要八个顶点。”赵莽捏着那角挂毯,丝线的材质是混合了璇玑玉粉末的蚕丝,在68%湿度下泛着微光,“单段记忆可以被曲解,八段记忆相互印证,就像《几何原本》的公理体系,少一条就会崩塌,多一条则显冗余。”他指着挂毯上代表“交食表”的顶点,那里的丝线颜色明显更深,“这段关于历法的记忆,能证明当时的东方算学早已达到相当高度,根本不是什么‘蛮夷之术’。”
李之藻突然剧烈咳嗽,案几上的算筹哗啦啦散了一地。他弯腰捡拾的动作,让赵莽看清了他官袍内衬的墨痕——是幅微型的超立方体,每个顶点都标着不同的记忆载体:火药局的残砖、太医院的药罐、甚至是某个幸存者孩子的襁褓。“我们把记忆藏在最日常的地方。”他将枚算筹塞进赵莽手里,竹片内侧刻着极小的“壬”字,“安德烈以为烧了书房就能销毁证据,却不知百姓的生活里,处处都是活着的历史。”
案几上的青铜爵突然发出轻响,酒液表面浮现出利玛窦的虚影。这位意大利传教士正对着《几何原本》叹息,手指在“公理不可违”的批注上反复摩挲,旁边的拉丁文日记写着:“教会的指令与算学真理相悖,吾宁违命,不违心。”显然他早已察觉教廷的阴谋,却碍于身份无法明言,只能将真相藏在算学批注里。
“这才是第八段记忆的真正价值。”赵莽的指尖划过虚影,利玛窦的日记突然显露出被涂抹的后半段,“安德烈的篡改并非西方文明的本意,就像激进派的极端主张不能代表现代科技——每个文明都有守护真理的人,这才是最该被记住的。”
李之藻将《火劫录》的最后一页铺平,用朱砂在超立方体中心画了个圈,圈里是中西字符融合的“和”字。“徐先生说,真理从来不怕比较。”他的毛笔悬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最后一笔,“让后人看到完整的八段记忆,不是为了证明谁更优越,是为了让他们明白,文明的进步从来不是孤行,是相互映照,彼此成就。”
超立方体的光芒开始闪烁时,赵莽看见李之藻终于落下最后一笔。朱砂在纸上晕开的瞬间,挂毯的八个顶点突然同时亮起,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