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崇渊的心猛地一沉。传教士手里有永乐年的《混一疆理图》,上面用西洋画法标着超新星遗迹的位置,是找到节点的关键。他抓起测天镜往外跑,刚到仪门就撞见个金发碧眼的教士,黑袍被烧得只剩半幅,怀里还紧紧抱着个铜制星盘。
“节点……在‘火鸟’的翅膀下。”教士的中文带着浓重的口音,星盘上的刻度被熏得发黑,却能看清超新星遗迹的轮廓被画成只展翅的大鸟,右翼的羽毛间有个三角标记,“马先生说,那里的能量能让铜器……唱歌。”
“火鸟右翼!”赵崇渊突然想起浑天仪赤道环上的标记,有个符号正是只衔着星的鸟。他转身对王敬之说:“带教士去秘库,用璇玑环的残片感应能量!”
自己则带着衡星器冲向观星台。测天镜的光斑已经延伸到台顶,铜鹤的喙尖正对着西北天际,那里的云层被能量染成金红色,像火鸟展开的尾羽。他爬上铜鹤的基座,发现鹤的左翼内侧刻着行西洋文,翻译过来竟是“节点的钥匙在天枢星”。
“天枢星铜珠!”赵崇渊摸向怀里,那半块裂开的铜珠正发烫,珠内的血丝顺着裂纹渗出,在掌心聚成个小小的三角——与星盘上的标记完全吻合。
此时,秘库的方向传来爆炸声。王敬之扶着教士冲出来,身后的火光中,李公公的身影隐约可见,手里举着块从传教士那里抢来的星盘碎片,正往浑天仪的方向扑:“节点是咱家的!谁也别想抢!”
赵崇渊突然明白,李公公不是想毁掉节点,是想独占能量。他举着铜珠冲向浑天仪,珠身的温度越来越高,接近节点的能量场时,竟自动悬浮起来,与磁轨的银线连成道红光,像条从地脉通向天际的桥。
“就是现在!”他嘶吼着将衡星器嵌入璇玑环,同时将铜珠按在磁轨的三角标记上。刹那间,浑天仪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所有铜环同时转动,在空腔内形成个旋转的能量漩涡,将李公公卷了进去。
李公公的惨叫被漩涡吞噬,他手里的星盘碎片在能量中化为齑粉,身体却被红光托在半空,像被无形的手捧着。赵崇渊这才看清,能量场正在剥离他身上的戾气,那些因野心而生的黑气从七窍涌出,在漩涡中被撕成碎片。
“激活节点!”教士的声音穿透嗡鸣。赵崇渊转动衡星器的最后一格,铜珠突然炸裂,化作无数光点融入磁轨。测天镜的光斑猛地扩大,将整个钦天监笼罩其中,镜中浮现出超新星遗迹的全貌——火鸟右翼的三角标记正在发光,与观星台的能量场形成共振。
地球的能量场开始剧烈波动,南京城的地面升起淡淡的蓝光,与天际的红光交织,在半空形成个巨大的太极。赵崇渊感觉脚下的地脉在震颤,像沉睡的巨龙正在苏醒,那些因能量失衡而枯萎的草木,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出新芽。
李公公在红光中缓缓落地,眼神变得茫然,身上的红斑渐渐消退。他看着自己的手,突然痛哭起来:“我怎么会……”
赵崇渊没有理他,目光紧盯着测天镜。镜中的节点已经被激活,像颗跳动的心脏,将超新星的能量转化为温和的蓝光,顺着宇宙筋络流向地球。失衡的能量场正在平复,之前扭曲的星轨慢慢归位,连最桀骜的“摇光星”都变得温顺起来。
“成了……”王敬之的声音带着哭腔。观星台的铜鹤发出清亮的啼鸣,翅羽不再颤抖,稳稳地朝向正南,仿佛从未被扭曲过。远处的教堂方向,幸存的传教士们正在欢呼,他们举着的十字架在蓝光中泛着柔和的光,与浑天仪的铜环交相辉映。
赵崇渊走到李公公面前,将块新的星陨沙放在他手心。沙粒在他掌心聚成个“悔”字,又慢慢散开,“宇宙的能量能修复天地,也能洗净人心。就看你自己要不要了。”
李公公攥紧沙粒,泪水滴在上面,沙粒竟渗出淡淡的绿光,像在回应他的忏悔。
三个月后,冬至。
赵崇渊站在修复一新的观星台上,看着浑天仪在月光下静静转动。磁轨的抗磁系数稳定在安全值,节点的能量顺着轨道缓缓流淌,滋养着地球的能量场。南京城的百姓说,今年的冬天格外暖和,连井水都带着暖意。
王敬之捧着新绘的星图走来,上面的超新星遗迹旁多了个蓝色的节点标记,旁边写着“衡”。“西洋来的船队带信说,他们那边的星图也多了个蓝点,叫‘和谐之眼’。”
赵崇渊笑了,指尖抚过浑天仪内侧的刻字,那里新增了行小字:“天地能量,贵在平衡;人心亦然。”他想起老马的话,宇宙的节点从不是某个固定的地方,而是存在于每一次修复与守护中,就像人心的善意,能在失衡时成为最稳固的支点。
夜空中,超新星遗迹的红光与节点的蓝光交融,化作颗温润的星,静静守护着地球的轨迹。浑天仪的铜环转动时发出的嗡鸣,像首古老的歌谣,诉说着宇宙的平衡之道,也祝福着这片被能量温柔庇佑的土地。
而在观星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