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一直都在?”
“在山脚下开了家药铺。”老马笑了笑,“看着钦天监换了七任监正,看着那颗客星从亮到暗,看着……”他突然停住,目光变得悠远,“看着当年一起造仪器的老王头,被当成妖人砍了头。”
赵崇渊这才明白,老者不是偶然出现的。他守在这里三十年,就是为了防止浑天仪的秘密被滥用。那些关于超新星的记载,那些磁悬浮轨道的设计,都是前人留下的警示。
“该走了。”老马拍了拍他的肩,“再晚,铜钟就要被他们砸了。”他往藏经洞的方向走去,脚步在晨光里投下的影子,竟和浑天仪上的北斗星轨重合。
赵崇渊握紧怀里的青铜碎片,突然觉得脚下的路变得清晰。他不再是孤军奋战,那些藏在星图里的符号,那些刻在铜器上的密码,都是前人留下的手,正牵着他往前走。
山风穿过松树林,带着股熟悉的甜腻香气,只是这次不再让人发怵,倒像母亲的手,轻轻拂过他的脸颊。赵崇渊抬头望向天空,北斗星的光似乎比往常亮了些,像在为他引路。
他不知道,此刻的藏经洞里,李公公正指挥着锦衣卫用斧头劈向铜钟。第一斧下去,钟身裂开道缝,里面没有铜屑,只有无数细小的光点涌出来,在空中聚成个孩童的形状,朝着赵崇渊来的方向,伸出了手。
浑天仪秘史:万历星轨密码
第5章 神秘老者(续)
紫金山的晨光漫过第三道山脊时,赵崇渊跟着老马钻进了片竹林。竹叶上的露水顺着叶尖往下滴,在青石板上敲出细碎的声响,像在数着什么节拍。老者走在前面,道袍的下摆扫过丛生的蕨类,草叶竟自动往两边分开,露出底下嵌着的石板——是人为铺就的路径。
“这山底下埋着东西。”老马突然停步,用树枝敲了敲脚下的石板。石板发出空洞的回响,边缘的缝隙里卡着半片青铜,上面的星纹已被青苔蚀得模糊,却能认出是“角宿”的图案。
赵崇渊蹲下身,指尖抠开青苔,石板上竟刻着排小字:“永乐十三年,西洋匠人马罗立”。“马洛”二字的写法,和他在浑天仪内侧见过的西洋字母完全一致。
“您是西洋人?”他抬头时,正撞见老马转身,晨光恰好照在老者耳后,那里有个极小的刺青,是朵莲花——波斯国的标记,当年郑和下西洋带回的工匠多有此纹。
老马摸了摸耳后,纹路早已淡成浅褐色:“祖上是波斯人,随船队来的中原。到我这辈,早就忘了家乡的话,只记得造铜器的法子。”他用树枝撬开石板,下面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进去看看就明白了。”
洞口仅容一人弯腰通过,往下走了约莫十丈,眼前豁然开朗。竟是间人工凿出的石室,四壁嵌着夜明珠,发出淡淡的青光,照亮了中央的石台上——摆着架缩小的浑天仪,铜环上的星图比钦天监那架更精细,天枢星的位置嵌着颗鸽卵大的晶石,在青光下流转着暗红的光。
“这是……”赵崇渊的呼吸骤然急促。晶石的光纹和1594年超新星遗迹的形状如出一辙,连边缘的淡红芒角都分毫不差。
“是‘星核’。”老马抚摸着晶石,指尖的温度让石头发烫,“当年那颗客星坠落在西域,我师父带着工匠挖了三个月才取出这东西。它能自己发热,把铁器吸得团团转。”
赵崇渊突然想起磁悬浮轨道的抗磁系数。-1.05x10??,这个数值恰好能抵消星核的吸力,让铜环悬空。原来浑天仪的设计不是凭空想象,是照着星核的特性造的。
“您的师父……”
“是位女先生。”老马的声音柔了些,夜明珠的光在他脸上晃出暖意,“她能看懂龟甲上的星图,说那是上古传下来的。”他指向石室北壁,那里刻着幅巨大的壁画,画中女子穿着兽皮裙,正用骨针在岩壁上刻画星轨,身边摆着架简陋的铜制仪器,形状竟和浑天仪有七分像。
壁画的角落刻着排奇怪的符号,既不是梵文也不是波斯文,笔画像极了孩童的涂鸦,却隐隐构成了北斗七星的轮廓。赵崇渊凑近细看,发现符号间夹杂着几个甲骨文,拼起来是“羲和”二字——是上古神话中掌管日月的女神。
“女先生说,她是羲和的后人。”老马的树枝点在壁画女子的手上,那里握着块半透明的石头,正对着太阳,“这石头叫‘测天镜’,能看见星星的影子。她用这镜子看了三十年,画出的星图能算出十年后的星象。”
赵崇渊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上古时期就有能预测星象的仪器?那浑天仪根本不是永乐年的新作,是照着上古遗物仿制的!他突然想起浑天仪底座的暗格,里面的凹槽形状,刚好能放下壁画中那块测天镜。
“宇宙的能量……”他喃喃道,突然明白老者之前的话。那位女先生发现的,不是简单的星力,是能被引导、被利用的宇宙能量,就像用铜镜聚阳光取火。
“就像江河里的水。”老马指着壁画上的星轨,“顺着河道走,能灌溉良田;要是堵了,就会淹了村庄。”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