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瑙河畔的硝烟如浓稠的墨汁,将维也纳东南城墙染成狰狞的灰黑色。穆斯塔法·阿迦的头巾被气浪掀起一角,他死死盯着手中青铜计时器——药剂滴落的速度突然加快,齿轮咬合的咔嗒声如同死神的鼓点。\"准备!\"他的嘶吼穿透战场喧嚣,三百名敢死队员握紧装满改良希腊火的陶罐,汗珠顺着弯刀纹路滑进泥土。
地底传来沉闷的轰鸣,仿佛巨龙在苏醒。计时器的指针精准指向刻度尽头,穆斯塔法猛地将装置按进地道岩壁。刹那间,整座城墙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砖石缝隙渗出诡异的紫色烟雾。当第一声爆炸撕裂空气时,他高举弯刀冲向崩塌的城墙缺口:\"安拉胡阿克巴!\"
烟尘尚未散尽,奥斯曼士兵的欢呼便戛然而止。波兰翼骑兵的羽翼披风如黑色旋风撕裂晨雾,三百骑同时抽出马刀的寒光,比多瑙河的浪尖更冷。扬·扎莫伊斯基的可变形胸甲在火枪子弹冲击下泛起涟漪,鳞片状精钢甲片如同活物般错开角度,将铅弹的冲击力尽数卸向地面。
\"喝!\"扎莫伊斯基的骑枪刺穿第一名奥斯曼步兵的瞬间,枪杆中空处的三棱刺闪电般弹出。他瞥见敌方阵线中闪过的青铜计时器,突然想起鞑靼商人锻造大马士革钢时,炉中跳动的火焰与此刻希腊火的颜色如出一辙。当第二名敌人的弯刀劈向他的咽喉,胸甲自动展开的护颈精准挡住刀锋,甲片内侧暗藏的倒刺瞬间割裂对方手腕。
穆斯塔法的瞳孔骤缩。他看着波兰骑兵的羽翼披风突然燃起熊熊烈火,却并未如预想中那样灼伤骑士——那些经过特殊处理的羽毛在燃烧时形成保护屏障,反而借助火势加速冲锋。更可怕的是,当骑兵们掷出裹着亚麻布条的标枪,落地瞬间竟炸开成片的紫色火焰,与奥斯曼的希腊火产生诡异的共鸣。
\"是威尼斯的玻璃燃烧弹!\"穆斯塔法在心中咒骂。他终于明白那些藏在香料船里的穆拉诺岛玻璃容器为何突然消失,此刻那些幽蓝的琉璃瓶正在波兰骑兵手中绽放,瓶中混合着磷矿石的希腊火,将战场变成了燃烧的炼狱。他挥刀砍断飞来的标枪,却发现枪杆材质竟与自己的地雷计时器外壳相同——都是用拜占庭时期的陨铁锻造。
城墙废墟中,利奥波德·冯·埃根伯格转动着抛物面镜阵列的青铜把手。镜片折射的阳光在奥斯曼营地汇聚成灼热的光束,精准引爆那些暴露在外的希腊火陶罐。他看着图纸上的计算数据与现实完美重合,嘴角勾起疯狂的笑容——那些用威尼斯玻璃配方改良的镜面,不仅能聚焦阳光,更能反射地底传来的震动频率。
穆斯塔法突然听见地底传来熟悉的嗡鸣。那是他引以为傲的声波干扰装置发出的信号,却在此刻成了致命的催命符。威尼斯商人送来的玻璃燃烧弹底部,暗藏着对高频震动极度敏感的应力结构,当奥斯曼的哨音响起,数百枚玻璃容器同时炸裂,火焰与希腊火交织成吞噬一切的火海。
\"撤退!\"穆斯塔法的弯刀在热浪中扭曲变形。他看着波兰骑兵的胸甲在火光照耀下流转着神秘的水波纹,那些由波斯大马士革钢锻造的甲片,此刻竟能像盾牌般反弹希腊火的腐蚀。更远处,维也纳守军推出的蒸汽动力投石机开始运转,投出的不是石块,而是装满威尼斯灭火药剂的巨型玻璃瓮。
扎莫伊斯基的羽翼披风在烈焰中猎猎作响。他策马冲向奥斯曼军旗,胸甲的鳞片状结构随着动作发出龙吟般的嗡鸣。当他的马刀斩断穆斯塔法的弯刀护手时,瞥见对方眼中的震惊——波兰骑兵的武器表面,竟涂有从威尼斯炼金术师处得来的神秘涂层,能中和希腊火的剧毒。
夜幕降临时,多瑙河畔的战场已化作熔金的地狱。穆斯塔法在亲兵的掩护下退回营地,看着手中破碎的声波干扰仪。仪器残骸中,威尼斯玻璃的碎片与波兰大马士革钢的碎屑混在一起,折射出诡异的光芒。他突然想起十年前罗德岛的那场战役,那时的战争还停留在弯刀与盾牌的较量,而如今...
\"大人,基督教联军研发出了新型蒸汽战车。\"副官的声音带着恐惧,\"据说其外壳使用了威尼斯的玻璃纤维与哈布斯堡的精钢合金。\"
穆斯塔法望着远处维也纳城墙上升起的信号烟火,那里闪烁的不是普通火光,而是穆拉诺岛玻璃特有的幽蓝。他握紧腰间残存的匕首,刀刃上的水波纹与波兰骑兵的胸甲纹路遥相呼应。这场始于地雷与护甲的技术较量,早已演变成文明之间的生死博弈,而每一次武器的革新,都在将战争推向更残酷的深渊。
琉璃业火焚天录
维也纳的夜空被硝烟染成诡异的绛紫色,圣斯蒂芬大教堂的尖顶在火光中若隐若现。乔瓦尼·莫罗站在钟楼顶端,金丝眼镜反射着战场的血色光芒。他转动手中镶嵌圣马可飞狮的银质望远镜,看着装满玻璃燃烧弹的投石机缓缓转动——那些裹着稻草的琉璃容器,正如同沉睡的猛兽等待苏醒。
\"放!\"随着令旗挥落,三十六架投石机同时发出震天巨响。晶亮的玻璃容器划破夜空,在月光下折射出万千道冷芒。乔瓦尼眯起眼睛,看着第一枚燃烧弹坠入奥斯曼军营,玻璃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