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眼见前方烟尘滚滚,倭寇冲杀而来。
项人尔将令旗高举,准备待倭寇杀近,再挥舞令旗,一举杀败来犯之敌。
奇怪的是,倭寇冲了一半,竟然齐刷刷地停了下来,不知他们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项人尔为防有诈,只叫麾下士兵先按兵不动,静观动静。他自己则登高远望,只遥遥看见倭寇中走出一名倭酋,直言要和军中主帅谈话。
两军对垒,项人尔岂会怕他一个小小倭酋?于是也走到两军阵前,看看这个倭酋究竟想干什么。
那倭酋身着墨绿的重甲,头上顶着一顶绿盔,盔顶上,用铁铸就两只无比夸张的巨大牛角,直指天空。
可是就算加上这对牛角,那倭酋也不过才算刚好赶上身材高大的项人尔,说话之间,总要仰视对方,让那倭酋觉得颇不自在。
那倭酋正是井上平一郎。
他自恃学了一些兵法的皮毛,便常常在人前卖弄。
此刻他走出来,正是要验证不知从哪里看来的一句:“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于是便想要试一试“不战而屈人之兵”。
“你是这支俊(军)队的逐(主)将吗?”井上平一郎用蹩脚而生硬的中原官话问道。
“可以这么说。”项人尔代戚弘毅指挥军队,即使面对敌人,也不敢冒认主将之职。
“你的,名字的,什么?”井上平一郎执着于问清项人尔的身份,其实是他的圈套。
“项人尔,”项人尔回答了这个无聊的问题,已经觉得有些不耐烦了,催促道:“你这个倭酋,有屁快放,别东扯西扯的。”
井上平一郎虽不理解项人尔为什么在这样严肃的场合提起放屁的事情,可他并不在意,还是按部就班地进行着自己的计划。
于是他大声喊道:“戚弘毅将军在哪?我只和他谈判。”
“糟了!”听到这里,陈忘脱口而出,并对洛人豪道:“快把项人尔拉回来,让他号令士兵立刻进攻,不要再谈了。”
这就是倭酋井上平一郎的目的,让官军所有的士兵都意识到,他们的主将此刻不在军中。
说话时,井上平一郎还故意用狡黠的目光扫了一眼官军的阵列,发现果然有些骚动,这让他感到非常满意。
“将军不在,”项人尔已经对这个废话连篇的倭酋忍耐到了极点,怒斥道:“你到底要谈什么,算了,我也不在乎,只要不是投降,我们都会将你们打败并且歼灭。”
“慢慢慢……”
井上平一郎觉得开战时机未到,他要加一把火。
于是他用尽所有力气大声呼喊道:“我知道戚弘毅将军去哪了,这只军中猛虎,你们的不败战神,已经下地狱去了。他就在孤山上的神庙里,死在我们伟大的鬼武士手中的名刀鬼丸之下。”
井上平一郎太过兴奋,以至于他的中原官话都流利了许多。
“大哥哥他……”张博文一下子软在地上。
这个消息对他而言,如同晴天霹雳。
“什么,戚弘毅他,死了?”
听到倭酋的大声喊话,芍药不知怎的,突然感到自己的心痛了一下。
这个在云来客栈中谈笑风生的书生,这个昨天还威风凛凛的将军,怎么会突然就……
芍药的心中五味杂陈。
听到芍药的话,陈忘摸了摸她的脑袋,说:“倭酋的话,不可尽信。”
虽这样安慰着,可对于那个神秘莫测的鬼武士,他也没有把握。
再看白震山。更是咬紧牙关,握紧铁拳,若倭酋所言非虚,那东南岂不是少了一根擎天大柱,他的女儿白芷更是少了位如意郎君。
认识戚弘毅的江湖豪侠都如此表态,被戚弘毅一手训练出的军人更是一片哗然。
更有不少士兵直接询问项人尔,以验证倭酋口中之言的真伪。
面对士兵的咄咄逼问,就连项人尔也不得不承认道:“戚将军以身作饵,欲诱鬼武士现身而杀之。孤身离营,至今未归。”
什么?
听闻此事,全军震动。
井上平一郎慢慢退回倭寇之中,准备趁官军心神不定之时,趁机发动攻击。
而此刻,被派去拉回项人尔的洛人豪才刚刚赶到师弟身边,可惜谈判已经结束,为时已晚。
“兄弟们,不要乱,听我指挥。”项人尔回到军阵之中,极力维持着军队的秩序,大喊道:“要相信戚将军,相信我们自己,我们的身后,还有百姓啊!”
可纵然是一支铁军,突然听到主将阵亡的消息,又怎能不乱?
更何况,他们的主将是同他们同甘共苦、爱兵如子的戚将军。
只不过很快,骚动变成了愤怒,复仇的怒火在每个士兵的心中熊熊燃烧。
杀,杀,杀……
不知是谁带头,官军中爆发出齐声的呐喊。
直到此刻,项人尔仍旧极力稳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