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竟有这样的剑式吗?”杨延朗听了,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眼光中满含惊讶与敬佩之色。
芍药却不肯轻信,只是迷茫地看向四周,希望能得到其他人的答复。
白震山见多识广,自然不肯相信,只道:“老夫走南闯北,还未……”
“白老爷子,”陈忘的语气突然加重:“都什么时候了,年轻人不知轻重,您老也要同他们胡闹吗?”
白震山突然语塞。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改口道:“既然如此,你,保重。”
说罢,白震山一把拉过芍药,招呼大家道:“走,劫锦帆。”
有白震山带头,其他人终于也迈开了步子。
“你别想逃!”
迈出两步,白震山又突然回头,一双虎目紧紧盯着陈忘,开口道:“记住,你还欠我一个真相。”
说完话,众人纷纷跳下镖船。
白震山一行人武功高强,虽有女子孩童需要保护,行动不免掣肘,但消灭一帆水匪,自不在话下。
不多时,他们便夺得一艘锦帆,按照陈忘交代,扬帆远航而去。
镖船上的镖师们人数众多,进度却要相对慢些,还在同水匪们的争斗打杀之中。
说回陈忘这边。
只见他孤身一人站在逐渐沉没的镖船之上,手中拿着风万千赠予的金丹搓磨了许久,竟未曾服用,而是将之重新揣入怀中。
随后,陈忘一把扯下蒙住眼睛的黑布,凭借仅存的模糊光感,摸摸索索地向镖船的货仓走去。
舱底昏暗,因而每隔一段,便会有一盏油灯照明。
唯独在货仓附近,未敢燃半点灯火,因为在这里存放着的,是从归云山庄之中运出的火药。
“老疯子,对不住了,恐怕我无力找到真相,为弟兄们报仇雪恨了。恩怨自我而始,便自我而终吧!”
陈忘于沿途取了一盏油灯,摸索着舱壁继续前行。
他嗅觉灵敏,能够闻到周围的火药味儿越来越浓烈。
“不甘心吗?似乎有一些。人说善恶有报,可真正的幕后黑手却逍遥了整整十年,甚至到今天,都没有证据去证明那桩惨案的幕后真凶究竟何人。”
陈忘继续向前走着,这一段,对他这个目盲之人而言,实在艰难。
船身起伏不定,险些让他摔了一跤。
他自嘲地笑了笑:“大风大浪都过去了,却偏偏在阴沟里翻了船,世事无常,哪有那么多天命所归?不过是运气好,活得久,经历的多罢了。”
再往前走,陈忘终于摸到了货仓的木门,只轻轻一拉,那门便吱扭一声,缓缓打开了。
“巧巧,我虽背负十年恶名,却无愧于天地,无愧于本心。可纵然不负天下,却唯独有负于你。我恨我眼中无珠,恨我剑下无情。我浑浑噩噩了十年,逃避了十年,我从不害怕死,甚至想要去死,死,对我而言也不过是去陪你罢了,这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十年来,我既不敢交新朋友,又不敢见老朋友,我已不敢有任何牵挂。如今,新朋友也交了,老朋友也见了,为牵挂而死,死也无憾了。”
油灯照亮了黑暗干燥的货仓,浓烈的火药味包围了陈忘。
这股熟悉的味道让他蓦然想起了自己曾经好兄弟张焱,那个有着如火一般热烈张扬性格的张焱。
听赵戏说,他为了保护朋友,也是这般葬身火海,与敌人同归于尽的。
一样的死法,也许到了地府,会首先见到他吧!
陈忘盘腿坐在地上,尽情的呼吸着这熟悉的味道。
这是朋友的味道,也是死亡的味道。
直到此刻,他仍然在冷静地掐算着时间:一个能保证朋友们尽量走远,且敌人们尚没有大举追击的最佳时间。
“丫头,一招之内,周身百米,尽成齑粉,大叔没有说谎。”
唯独那“天地同寿”的名字,是自己临时编造的。
那油灯燃烧着,小小的火苗在陈忘的瞳孔中不停地跳动。
用不了多久,它就会引燃这满仓的火药,将整片江面幻化作一片火海。
“我真当你神通广大,武功通神,却没想到原来竟是这么个脱身之法?”
不知何时,货仓的门口已站立着一个无比高大的汉子。
“洛人豪,你还不快走,留在镖船上做什么?”陈忘闻言大惊。
方才心中太多感慨,竟然对暗中跟来的洛人豪毫无察觉。
“走?”洛人豪摇了摇头,道:“陈忘,该走的人是你才对。”
陈忘看向洛人豪的方向,道:“我于世上已无牵挂,你不一样,你还有未完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