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皇殿深处,棋盘之上的黑白子早已不再是胜负的关键。
石桌两侧,两位屹立于人族巅峰的存在,其自身已然化为了两方天地、两种大道激烈碰撞的重心。
皇道龙气与玄门道韵,在这座镇压万古的殿堂内咆哮、绞杀。
人皇周身九龙暗金皇袍猎猎作响,那皇道神辉虽因九州气运大半维系长城而略显稀薄,但依旧强大。
人皇静静地站在那里,但其意志已然与整个九州的山河脉络、亿万人族的生息愿力隐隐相连。
他无需目视,仅凭对那浩瀚气运的微妙感知,便如掌观纹般,洞悉了此刻九州大地上几处关键战局的剧变。
人皇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殿宇的阻隔,于天地间惊鸿一瞥,将这几处战场的惨烈尽收心底。
随后,人皇重新看向对面的灰袍身影,“‘万瞳魔骸’与‘赤炎金猊’,一西一北,分别牵制住了修罗魔宗与冰圣宫。”
“放出‘万瞳魔骸’后,你的恶尸便已全力赶赴法家,可惜……终究是慢了一步,扑了个空。”
道祖方圆闻言,淡笑道:“呵呵呵……执掌天下律令、明察秋毫的法尊,的确是个麻烦。”
“他竟能先一步察觉,甚至不惜舍弃整个法家。如今,他恐怕已经……直奔我道门祖庭玉虚峰而去。”
道祖抬起眼,眸中化作了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泉,映不出丝毫光亮:“他以为能救出我那三位逆徒可惜……无妨,我的恶尸正在赶回玉虚峰的路上。”
“既然他主动送上门来,那便连同我那三位不识时务的徒儿,一并……灭杀于玉虚秘境之中,也省得日后麻烦。”
对他而言,无论是万年交情的法尊,还是亲手栽培的道门栋梁,只要阻碍其“大计”,皆可化为齑粉。
人皇听到“三位逆徒”时,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波澜,说道:“你培育了万年的三个徒儿都不愿意支持你,你却还要一意孤行。”
但更深的寒意随之涌起。
他沉默片刻,声音略显低沉,“五大冥尊之中,天穹已陨,武尊暴露……”
“原来,那一直隐匿最深、位列冥殿之首的第一冥尊……是他。”
第一冥尊一定是四家尊者中的一位。
纵横双剑云聂与厉庄,此刻正于圣火长城之上浴血奋战,忠心可鉴。阴阳家的两位尊者已然殉道。法尊正奔赴玉虚峰,意图破除困局。
那么,四家尊者中,唯一剩下的,便是执掌天下兵戈杀伐之权,被人皇视为肱骨、最看重也最信任的——兵尊。
“天下杀伐之主,兵家之尊,也是你昔日最倚重、认为性格最为刚毅耿直之人。”
道祖冷笑道:“没想到吧,陛下?连兵尊这样的人都最终选择背离你坚守的道路,你就真不该仔细想想,你所扞卫的这条‘道’,是否从一开始就错了?是否早已不合时宜,注定要将世界带向毁灭的深渊?”
面对道祖诛心的质问与兵尊背叛带来的冲击,人皇周身皇道气息反而愈发翻涌。
他眼中最初的那一丝黯淡迅速被一种更为冷冽的光芒所取代。
“宁战而死,不默而生。”人皇缓缓说道:“他的想法,朕……倒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话锋随即一转,人皇眼中寒光四射:“然,理解其心,不代表认同其行,更不代表朕会宽恕其罪!”
“与冥夜为伍,视苍生为草芥,无论出于何种理由,背叛就是背叛,危害九州安危,便是人族之敌。”
“朕,绝不会放过他。”
“哈哈哈!”道祖闻言,发出一阵冷笑,笑声在殿中回荡,带着几分的讥讽,“陛下到了此时,还认为自己有胜算?还认为你这条路是对的?”
“陛下何不推算推算,此刻,我的善尸分身和兵尊,现在在何处?”
“南华州,无天崖。”人皇淡然一笑,平静地说道。
这并不难猜。
无天崖,是冥夜第二入口!
其位置,恰恰在九州之南,与北三州的圣火长城遥相对峙。
一旦此处的封印被破除,冥夜之力将形成南北夹击之势,届时,长城承受的压力将倍增,九州腹地将直接暴露在冥夜侵袭之下,真正陷入腹背受敌、十面埋伏的死局!
道祖脸上的笑意更甚,“你派驻镇守无天崖的那五位皇天大将,或许忠勇可嘉,但在我的善尸与兵尊联手之下,他们……阻挡不了封印的破除。”
“陛下,你苦心维持的这场虚假盛世,这场注定失败的抵抗,是时候……落幕了。”
话音落下的刹那,人皇殿内的平衡被彻底打破!
人皇不再言语,凌空一点!
引动了冥冥中加持于身的九州气运,化作一道可开天辟地的皇道剑罡,直刺道祖眉心!
道祖面对这含怒一击,亦不敢有丝毫怠慢。他周身那朴素灰袍之上,骤然亮起无数细密繁复的先天道纹,瞬间在他身前构筑成一幅不断流转、包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