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电话打进来,传来公安熟悉的声音,“事件有待进一步调查,新厂存在安全隐患,
景同志同样作为受害方,已经被送回医院继续救治。
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阮同志?”
阮现现“明白,有人给你们施压了,挂吧,早点休息。”
嘟嘟嘟——
电话那头的公安露出苦笑,这女同志,不看僧面看佛面说话这么直接,不能给人留点面子吗?
一旁的局长问他,“对方怎么说?”
公安“她让咱们早点睡。”
今晚早点睡的意思是……明天会很辛苦?
局长摸摸英年早秃的发顶,一脸晦气。
没等到明天呢,一则来自总厅的电话把两人骂得狗血淋头。
只想平安退休的局长挂断电话,大脑轰鸣一片,“你确定阮同志只有一层身份?
真不是什么大领导在逃千金?”
小公安讷讷,局长起身厉声咆哮,“等什么?等大风吹呢?还不上医院,把施暴者重新羁押!”
于是,刚被以救治名义送回医院的景璇嚣张没过半小时,又被公安以蓄意伤人罪带回局子里看押。
且,这次被禁止向外界求助。
……
范菜菜挂断电话,教育坐没个坐相,歪在凉椅里的阮某人。
“出事不要满脑子封叔叔封叔叔的,你现在是507所的在职研究员,要学会利用组织内现成的资源。
后盾不只有一方。”
阮现现斜着眼睛看他,不反驳。
没上京,所里没有熟人,她要打给谁?
相处这么久,多少了解一些这货的秉性,范菜菜揉揉眉心放缓声音。
“身体不舒服吗?回去休息吧,这边有我,保证不让咱们招娣受委屈。”
阮现现惊奇了,“你怎么知道我身体不舒服?”
他怎么知道?这货属弼马温的,但凡身体好受一点她能规规矩矩守在电话机旁?早把局里的天捅翻了。
范菜菜,“劳资蜀道山,消失。”
哟!和招娣还是老乡呢,阮现现麻溜闪人。
这一夜,自认为垫了话,女儿已经被捞出来的景家父母睡的还不错。
这一夜,首次进局的景璇害怕得一整夜睡不着,加上额头伤处,半夜发起低烧吓得直说胡话。
这一夜,为了儿子婚事担忧了整宿的吴母同样睡不着。
一大清早,天还没亮,阮现现煮了点鸡蛋,带上向红军直奔县人民医院。
双方在医院门前分别,向红军斜楞着眼睛,“确定要见钢厂主任?那我可给你约人了。”
阮现现双手拎满网兜,用脚合上车门看了眼腕表,“我大概十点到钢厂,先解决炉灰问题。
您把主任给我看住,别让他瞎跑。”
看着雄赳赳气昂昂跟要上战场一样阔步进医院的死丫头,向红军好笑得摇摇头。
现在不是文革前有钱就能开路的旧社会,他敢买炉灰,钢厂也不敢卖,就这死丫头满脑子鬼点子多。
听到车里鸭子嘎嘎叫唤的声音,他不禁扬声提醒,“你鸭子忘车里了。”
阮现现头都没回,“鸭子不是给病人的!”
不是给病人难不成是拿去贿赂钢厂主任?这招他不是没试过,没用。
外头风声鹤唳,重礼收也就收了,哪家主任会冒着丢掉工作的风险收你两只鸭子?
上了三楼,手里拎着一只保温桶的吴学良站在病房外。
阮现现哟一声,“搁这当门神呢?”
吴学良满脸尴尬,他来的不巧,隔壁病床老太太正在换尿芥,儿女围在病床前照顾,他进去不太方便。
阮现现进门,一眼看到靠在床头,脸色红得不正常的招娣,手背一贴额头,果然发烧呢。
她把带来的生活用品放在桌子上一样样归置,侧头见她有气无力,笑问“发烧怎么不叫医生?”
“别提了。”起身跟她一起归置的沐夏就说,“烧昨夜就发了,医生来打屁针,看见那针差点没把这厮吓死。”
上辈子身体不好的阮现现没少见识那快赶上纳鞋底般粗细的针头,一针下去几天走路都是拐的。
她这个恐针人士特别能理解招娣的心情,趁人不注意,往水杯里滴了一滴灵泉。
加太多怕伤口好的太快,被医生发现端倪,水杯递给陈招娣,“不扎就不扎吧。
有些退烧药用在体内就是大炮打蚊子,烧的不是很严重退烧药都尽量少喝。”
沐夏认同,招娣接过水杯三两口喝完,发热的人容易口渴。
搁下水杯她问“景璇从局里出来了?隔着一层楼昨夜我都听见她叫嚣了。”
阮现现“是出来了,没过半小时,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