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亭山很急,不过没有乱了分寸,沉下心来拔剑,光是这份临大事有静气的功夫就注定将来成就不凡。
周身气机流转入手,再入剑身,大雀剑肉眼可见的极其缓慢速度,再度出鞘一寸出头,再拔就更难了。
宋亭山闭目冥想,身上气机升腾,周围空间开始轻轻颤动,如平镜湖面给蜻蜓点水了一下,轻起涟漪。涟漪铺成而开,越散越远,出主峰,在上天十丈。
有风忽来,从四面八方来,越聚越大,吹过山林草木,耳边竟是呼呼风声。
握剑的那只手五指弯曲,转为虚握大雀。有风聚于手,绕剑柄急剧旋转,如掌心有惊雷滚走,推动大雀剑,剑身乘势又硬生生拔鞘三寸。
只见宋亭山脚下的青石台阶,迸裂出一张蛛网,且那些裂缝不断向外扩张延伸。
宋亭山置若罔闻,全身心都在拔剑上。深吸一口气,强提一口气,气机如大火煮开沸水,翻腾的厉害,风声越来越大,身上剑袍随风摇摆猎猎作响,如沙场上大风吹拂战旗一般。
宋亭山气势蓦然一变,周围而来的大风全部冲天而起,一贯九霄而去,他于气势最盛时拔剑,一剑几乎全部出鞘,仅余下那剑尖不曾拔出而已。
“再来,提剑驭风三千里。”
宋亭山一声低吼,体内气机如江河涨潮入剑身,猛然炸开剑鞘封锁,大雀剑终于全部出鞘。
剑出鞘,剑鞘却毁了,寸寸崩碎。
宋亭山大口喘息,右手颤抖握剑。虽拔出了大雀,眼神却迷茫了,光是拔剑就耗掉八成气机、剑气,还有必要递剑吗?
大雀剑上气机起,宋亭山眼神瞬间坚定,剑心未损,提剑就要递出一剑。
李景源挥手隔空一扫。
砰的一声,宋亭山周身那仅存的气机刹那之间碾碎。宋亭山飞了出去,撞碎大树,撞在山壁之上,撞出一个巨大凹陷,硬生生嵌入山壁中,昏死过去。
李景源仅是望了一眼,平静道:“念你拔剑不易,念你剑心不折,饶你一命。”
他抬头看去,上面的大多剑客全都被刚才一幕所震撼,神色忐忑,心境受损了,握剑都不坚定了。
李景源抬起右手,双指并拢,上方剑客手中剑,腰间剑,背后剑全都无故震动起来。剑客们纷纷压手护剑,但剑上忽生陌生剑气,根本压不住,全部松手,长剑出鞘,悬停上空。
原先的佩剑此刻指向了他们自己,剑上剑气生三寸,生的是李景源的剑气。
邓太阿的飞剑术他得了精髓,一气驭千剑,轻松写意,虽然是头一次驭剑如此巨大规模,但不见丝毫生疏滞涩,控千剑如臂使指。
李景源落指,要以他们自己的剑杀他们。
剑落杀人时,有一剑自山顶落下,一条过江鲫携剑气江潮汹涌滚落,撞开了千剑,也将石阶上千名剑客全部冲开,撞入两侧山中。
吴道宗踏着江潮而来,他不忍上千剑客被杀,所以出手阻拦,将他们打落石阶,算是代替他们认输。
吴道宗探手握住过江之鲫,化为一口三尺青锋。
吴道宗沉声道:“太子殿下剑法超群,这些弟子不是对手,就不浪费时间了。殿下之前想问老道第三剑,如今老道提着这口黄鱼剑,来递出第三剑。”
手中黄鱼,天下名剑之一,出自三百年前最富盛名的锻剑老人之手。历任持剑者皆是剑道宗师,百年前有剑客持剑上山问剑,过剑冢落败身死,黄鱼剑归入剑冢中。
吴道宗三问剑碎后,便入剑冢,以剑意为引,剑冢十六万剑震动五万,最终选定这口黄鱼。
李景源终于来了兴致,轻笑道:“希望你的第三剑值得我拔剑。”
吴道宗郑重道:“不会让殿下失望。”
他轻抚黄鱼剑,缓缓说道:“我有三问换三剑,第一问问己,第二问问心,这三问问道。我于葬剑山三十年,读遍山中上万剑篇,看了剑冢十六万剑,终于得出了第三问的答案。”
他一剑挥出,天地生变。背后冲出千重剑浪,在空中滚淌而过,滚过数十里地,仿佛一座悬空江河游过空中,江中有百万过江之鲫仿佛春汛般争流而过,大为壮观。
念起意动则气生,方寸衍天地,天地之力尽归他所有。他以人生三问求己求心求道,以三问答案换得三剑,指明剑心,从此人生尽清明,剑道尽清明,这就是吴道宗另辟蹊径的独到剑道。不同于剑术极处即是道的邓太阿,也不同于世间唯有无情剑的西门吹雪。
吴道宗的第三剑才出一半,便有这等气魄,这位由道入武的吴道宗极可能已经摸到剑仙门槛,他再修炼五年必定能入剑仙境界。
吴道宗飘然入剑气大江中,再次说话:“我乃天地一过客,人间一尾鱼,我的道便是得意百年,潇洒百年。
天地规矩落于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