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巨大的魔神雕像下，莫名有一种俯瞰众人的神圣又鬼诞的既视感。
华池无意间瞥到一眼，神色一惘，但是很快被眼前的魔将的攻击收回心神。
她一边打斗，一边内心不安。
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似有所感间，她看向了萧芸。
她是女子一事，是前些年因为孙洛几人爆出来的。
当时几人似乎爆发了矛盾，大打出手差点坏了宗门圣地。
后来追究原委发生争执，孙洛当众告诉所有人萧芸是女子一事，并借机求娶。
萧芸拒绝后，孙洛恼羞，这个挤掉裴羡元成为她身边最亲近的人，自那以后负起离开了宗门，再也没回来过。
此事导致萧芸身份彻底暴露，若非已经到达了元婴期，一般人不敢乱来，怕是她的遭遇不会好很多。
如今凌尘这个师父回来，她的师兄还是传闻中的上古大妖，原本疏离或是忌惮她的人，如今都后悔了。
她今日可谓风光的很，但刚刚关雎雎一席话，无疑于再次将她夹在了火堆上炙烤。
华池似乎察觉了什么，瞪大眼睛大喊：“雎儿！躲开！”
关雎雎状似茫然地望向华池，就在这电光火石间，一道本该隐匿无形的暗芒骤然显形，直贯她心口。
萧芸握剑的手剧烈颤抖，冷汗顷刻浸透后背——她明明用神器隐匿了攻击轨迹，怎会突然暴露？
“萧芸！你在做什么！？”
“萧芸杀了老祖！？”
“萧芸！你竟敢弑祖！”大长老的怒喝震彻大殿。
“不……这怎么可能……”萧芸捏紧腰间的玉佩，那是一个可以隐蔽世间任何事物的神器，从前她便是靠着它伪装成混沌灵根……
不对——！
当初关雎雎一回宗门，就拆穿了她是假混沌灵根的事实——说明她有法子破解神器隐藏法术！
她猛地反应过来，看着在神像下缓缓倾倒的女子，似乎才发觉她深埋眼底的冰冷笑意。
她的攻击是关雎雎显现出来的，那么她是……故意被她击中的！？
“师姐！”裴羡元按照凌尘所言毁了最后几处阵眼，结果一过来就看到了萧芸杀了关雎雎的场面。
少年眼瞳瞬间散发出危险幽绿光芒，眨眼出现在她身边，双手颤抖抱起她，神色愤怒又茫然。
“师姐……关雎雎！”少年惊慌失措的喊声终于惊动了天上打斗的两人。
坞夙之和凌尘落回魔神殿，就看到少女一身是血倒在地上，纵使裴羡元不断输送灵力，气息也越来越弱。
“雎雎！”两人神色巨变，飞速过去救人。
华池自知帮不上什么忙，直接将妄图逃跑的萧芸拦住，“你想跑到哪里去！当初雎儿去往魔窟，到底是何缘由，让你如此痛下杀手要灭口！”
“我……”萧芸的指尖在剑柄上颤抖，冷汗浸透了掌心。
方才还在厮杀的两界修士，此刻竟默契地停下刀兵，如潮水般向她围拢。
魔界的玄甲与天演宗的白袍泾渭分明，却同样用冰冷的目光锁住她。
她突然有一种被世界抛弃的感觉。
曾几何时，她是人人奉承艳羡的混沌灵根，是长老眼中的宗门未来，她的身边都是追随者和至交好友。
她只需要表现出对关雎雎不喜，就有大批人开始孤立这位嫉妒她的师姐。
甚至将人骗去魔窟。
而现在，她被众人的刀剑所指。
她的师父和师兄因为那个女人对她露出敌视的眼神……
萧芸自嘲一笑，丹田的黑气翻涌成漩涡，“原来……她当初是这种感觉……”
被所有人抛弃敌视，被亲近的人刺伤。
关雎雎当初好歹还有一个华池一心为她，可她呢？
从凡人一步步走上修行一途，她的父母早就在岁月中死去。
她被真正的孤立了。
修仙界和魔界的人都不会放过她的。
萧芸曾做过一场梦，梦见自己是是这个世界的天命之女，最后会得道飞升，成为神。
可是她现在明白了——
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天命之女，有的只是成王败寇。
当关雎雎从废人变成老祖，从猎物变成执棋者，这些趋炎附势的蝼蚁自然要调转刀锋。
她眼神一暗，突然捏碎了腰间的玉佩，隐藏的黑气冲天，她早就堕魔了。
“不好！她要逃！”
有人察觉不对，出手要阻拦。
可人群中，一个男子突然飞身而出，扇子环绕萧芸一周，替她挡住了四面八方的攻击，最后自己修为逸散，倒地吐血。
“孙洛！！”萧芸离开前，看到倒地的男人，神色巨颤，对上他最后的眼神，那么悲伤又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