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你说了一半话的时候就意识到不对了,没再闻桃花香,”她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安静说到“恨你,只给我看了一场桃花,也没让我看开心。”
桑霁只觉得浑身散架一样的疼,他感受得到血液在迅速流失,头偏向朝晕怀里,像在取暖,字句依旧温润,笑说“谢谢你,师妹——”
“朝晕。”
朝晕突然细细颤抖起来,桑霁慢慢地意识到她在哭,颤颤巍巍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又艰难地举起血淋淋的手,摸索着拭去她的一滴泪。
明明平日里那么跳脱,哭起来反而这么安静。
他无声地扯唇,如今只有眼睛能动,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又慢慢移动到眼前正燃烧的一张纸,认出来了上面画着的两个火柴人的一瞬间,画便化成了灰烬。
他现在一定比火柴人还难看,他的脸一定很丑,龙角也很丑。
应该有风,他听到了朝晕头上的铃铛被吹动了。
又转着眼眸看向那把伤痕累累的剑,上面的水晶吊坠碎了一地,只剩下残骸。
他的心理防线猝不及防地被击破,山崩海啸般的剧痛难过汹涌而来。
桑霁突然痛苦地一皱眉,嗓音带上了哭腔“朝晕,我好痛,好痛,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还想看你,我想再见见你。”
朝晕把他抱得更紧,眼泪无声地、崩溃地流,她不停地抚摸他的脸颊,颤着声音,柔声道“不痛了,不痛了,马上就不痛了。”
没人回答她,死一样的寂静。
点点金光从他身上四散,朝晕感受得到他越来越轻,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身体变得透明,那光像萤火,像尘土,什么都没给她留下。
什么都没留下。
她垂下头,无力地撑着自己的身体,残魂一般。
大殿上慢慢响起低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悲恸的嚎啕大哭。
————
下了一场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雪。
外面的摊贩见到了一个千里迢迢赶来拜师天玑宗的外地人,原本还在叽叽喳喳地和他说起五年前那场举陆震惊的天玑宗事变,雪一下大就不说了,都收了东西回家。
有人见那个卖糖葫芦的还在那儿呆呆地坐着,过去劝她回家,朝晕塞给他们糖葫芦,让他们先回去,自己再坐一会儿。
只剩下她一个人。
糖葫芦架上的糖葫芦都被雪给盖住了,她也不在意,摸着怀里的雪绒和几只兔子,捧腮望着漫天的雪。
银装素裹,万里冰封,只有雪落下的声音,像洄雪殿似的。
有人自后踏雪而来,有琼破玉碎声,站在她身后便停了。
朝晕头也不回,懒懒道“一支糖葫芦一锭金子,爱买不买。”
来人轻笑,笑声比满天落雪动人,他柔声道“我是来找我的鳞片的。”
朝晕身子骤僵,过电似的麻了一下,慢慢地转过身,光风霁月的玉人儿一席月袍,正弯着眸,冲她浅笑,清绝无双。
“还来找我的师妹。”
“我的朝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