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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队抵达西山时,已是下午。在离高家半里处停泊后,尤辰先上岸报信。随后,众人开始准备迎亲:精美的百花彩轿、数百盏灯笼火把依次排开。钱青身着华服,坐在装饰一新的青绢暖轿中,在箫鼓乐声的簇拥下,向着高家走去。山中百姓早就听说高家新女婿才貌出众,纷纷赶来围观,人群熙熙攘攘,比肩接踵,比庙会还要热闹。钱青端坐在轿中,面容俊朗如玉,众人见了,无不啧啧称赞。有见过高家女儿秋芳的妇女,更是感叹:“这两人站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高家挑了这么久女婿,这回可算是挑着了!”
此时的高家院内,早已张灯结彩,大排筵席。亲朋好友们围坐一堂,还未到天黑,堂中红烛已经点亮。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欢快的乐声,有人高声喊道:“新姑爷的轿子到啦!”傧相身穿红袍,头戴鲜花,赶忙迎到轿前,行礼作揖,念起吉祥的诗赋,恭请新郎下轿。众人簇拥着钱青来到中堂,举行奠雁之礼。仪式结束后,钱青又与各位亲友一一相见。众人见新郎风度翩翩,个个暗中赞叹不已。
献茶过后,众人品尝着茶果点心,随后便入席就座。这一天,新女婿的座位与寻常不同,钱青面南而坐,独占一席,众亲友环绕相陪,宴席上觥筹交错,鼓乐齐鸣。而随从们则在外面的厢房里,另有酒菜招待。
钱青坐在席上,听着众人不住地夸赞自己的才貌,祝贺高赞选婿得人,心中暗自苦笑:“他们就像见了鬼似的,把我错认成新郎;我却像在做梦,也不知这场闹剧何时才能收场。等梦一醒,一切都是空的,真不知到时候该如何是好。罢了,我且先享受这片刻的风光。”可转念一想,自己不过是个替身,空担了这虚名,不知何时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姻缘,这般富贵终究与自己无关。这么一想,他顿时兴致全无,连酒都懒得喝了。
高赞父子俩轮流上前敬酒,热情周到。钱青惦记着表兄的大事,生怕误了时辰,几次想告辞离开。高赞却执意挽留,无奈之下,钱青又勉强坐了一会儿。等用过汤饭,随从们也都吃饱喝足,已是深夜。
大约四更时分,小乙悄悄走到钱青身边,低声催促:“官人,咱们该走了。”钱青吩咐小乙给众人发了赏钱,起身向众人告辞。高赞估算着时间,此时已近五更,陪嫁的嫁妆也都清点完毕,装上了船,只等新娘上轿出发。
就在这时,船上的人匆匆跑来报告:“外面风太大,船根本没法走!不如先等等,等风小些再动身。”原来,半夜里突然刮起了大风,那风势凶猛无比,只刮得山中树木连根拔起,尘土飞扬;湖面上波浪滔天,汹涌澎湃。只因堂内鼓乐喧天,众人竟丝毫没有察觉。
高赞赶忙示意乐手停下,仔细一听,只听见呼啸的风声,众人脸色顿时凝重起来。尤辰急得直跺脚,高赞也眉头紧锁,心中满是不悦。无奈之下,众人只好重新入席,一面派人在外面盯着风势。
转眼间,天渐渐亮了,可风不但没停,反而越刮越猛,天空彤云密布,大片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众人纷纷起身,望着窗外的风雪,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有人说:“这风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有人应和:“半夜起的风,得到半夜才能停。”还有人担忧:“这么大的雪,就算没风,船也不好走啊。”“只怕这雪还会越下越大!”“风这么急,就算风停了,湖面说不定都结冰了。”“太湖倒是不怕结冰,可这风雪实在太要命了。”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高赞和尤辰却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又挨了一会儿,吃过早饭,风雪依旧没有减弱的迹象。众人心里都明白,今天肯定是过不了湖了。可错过了这吉日良辰,眼看残冬腊月,也不知何时才能再遇上好日子。而且迎亲队伍吹吹打打地来了,总不能让他们空手而归吧?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时,席间一位老者开了口。此人名叫周全,是高赞的老邻居,平日里最擅长调解邻里纠纷。他见高赞愁眉不展,便说道:“依我看,这事不难解决。”高赞连忙问道:“老哥哥有何高见?”周全胸有成竹地说:“婚期既然定好了,哪能轻易错过?如今女婿已经到了府上,不如就在这里拜堂成亲!借着这现成的筵席,办了喜事。等风雪停了,小两口再从容回家,岂不是两全其美?”众人一听,纷纷拍手叫好:“好主意!”高赞原本就有此意,听周全这么一说,立刻吩咐家人:“赶紧准备洞房花烛!”
这边钱青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起初,风大风小他并不在意,可听到周全这番提议,顿时慌了神。他本想让尤辰帮忙说情,转头却发现尤辰早已醉得不省人事,歪在一旁的椅子上,鼾声如雷。钱青只好硬着头皮自己开口:“这可是终身大事,万万不可草率!不如另选个日子,再来迎亲。”高赞却连连摇头,态度坚决:“咱们如今已是一家人,何必分那么清楚?况且贤婿父母不在,你完全可以自己做主!”说完,转身进了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