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部的掩蔽所里,烟雾混着泥土味儿,呛得人嗓子眼发干。
步话机吱哇乱叫,外面零星的枪炮声没个消停。
通讯兵小吴撂下电话,一脸后怕,对着古之月和一屋子军官说道:
“连长,问清楚了。
一早上了,不光咱这儿,八莫周边几个团试探进攻,都撞上鬼子的‘肉弹’了!
好家伙,不要命地往上扑啊!
三团一个排,冲得太猛,差点被鬼子引到预设火力陷阱里包了圆,亏得撤得快,就撂下七八个弟兄……
这伙小鬼子,是真疯了,就想着拉垫背的!”
副连长徐天亮用他那口金陵官话骂骂咧咧:
“乖乖隆地咚!属疯狗的啊?
咬住就不松口,临死还要崩你一颗牙!
这仗打得,窝囊!”
一排长陈天方腿伤裹得严实,靠在角落里,忍不住用陕西话插嘴:
“额就说嘛!
早上那阵仗邪性!
狗日滴坦克藏到最后,步兵不要命地往上送!
就是憋着坏呢!”
古之月没吭声,只是用手指一遍遍捻着地图上八莫外围的等高线,苏北话低沉而缓慢:
“疯狗……也得打死。
孙副军座啥意思?”
他抬头看小吴。
小吴赶紧立正:
“报告!师部刚传来军座命令:
鉴于日军普遍采用自杀式攻击,为避免我军较大伤亡,即日起,停止连以上规模正面强攻。
改为……嗯,‘小兵群对攻战术’。”
“小兵群对攻?”
二排长孙二狗挠着头,河南话里带着疑惑,
“啥叫个这?”
三排长郑三炮倒是有点明白过来:
“咦~就是分成好多小股部队,跟小鬼子的散兵坑、地堡慢慢磨呗?”
“对喽!”
小吴接着传达,
“军座命令:下午两点整,全线发动。
以排、班为单位,组成多个突击队,加强轻机枪、重机枪、巴祖卡和喷火器。
发现鬼子火力点,先呼叫飞机大炮伺候,炸完了,再上去清扫。
敲掉一个,再下一个,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军座说了,咱家伙好,不跟他们换命,用钢铁堆死他们!”
徐天亮一听乐了:
“哎呦喂!这个法子好!
扬长避短嘛!
咱有的是炮弹飞机票,跟小鬼子兑子,不划算!
就得用钱砸死他狗日的!”
古之月目光扫过众人,猛地一拍地图:
“都听见了?军座高见!
小鬼子想玩‘玉碎’,咱不接这招!
咱一口一口,把他啃碎唠!
一排长,你伤没好利索,坐镇连部,协调炮火和航空队。
一排暂时由一班长赵大虎带!”
“要得!”
赵大虎一口东北腔,拍着胸脯,
“连长你放心,保证把一排带好唠!”
陈天方拄着拐杖过来,伤腿还在渗血,陕西话急道:
“连长,俺能去!”
古之月按住他肩膀,苏北话温声道:
“你在后方指挥炮火,这任务更重要。”
陈天方还想争辩,被徐天亮推了一把,金陵话笑:
“放心,功劳少不了你的,好好养伤。”
古之月继续下令:
“二排长孙二狗!”
“中!”
“三排长郑三炮!”
“在嘞!”
“你们各带本排,加强一挺重机枪,两挺轻机枪,一具巴祖卡,一具喷火器,再加一门60迫!
一排同样加强!
以班为单位,分成三个攻击箭头,从咱们正面这破口,给我往里楔!
记住喽!
遇到硬骨头,立刻标记,呼叫炮火!
不准蛮干!
咱们的任务是敲掉所有明暗火力点,把城外阵地给老子彻底拿下来!”
“明白!”
众人轰然应答。
下午两点,日头正毒,晒得发烫的钢盔能烙饼,三发信号弹在八莫城头升起。
徐天亮的一排率先从东侧发起进攻,汤姆逊的枪声在巷子里回荡。
“慢点推进!”
他举着望远镜观察,金陵话喊得谨慎,
“注意屋檐和墙角!”
刚说完,房顶上就跳下几个鬼子,举着手榴弹想扑过来,被重机枪扫成了筛子。
“狗日的还挺会藏!”
徐天亮对着步话机喊,
“请求炮击!
坐标 XXX,XXX!”
后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