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座,甭丧气!
没任务就没任务呗!
咱……咱都习惯了!
正好,让弟兄们再歇歇,攒攒劲儿!
你看这俩月,不也……挺好?”
他这话说得自己都没底气,声音越说越小。
郑三炮性子最直,河南话冲口而出,带着一股豁出去的劲头:
“就是!
连长!
想开点!
没仗打拉倒!
省得提心吊胆!
咱们……咱们就当在这儿休长假了!
回头让老周整点好的,打打牙祭!”
他用力拍了拍古之月的肩膀,试图传递点力量,但动作显得有些僵硬。
古之月被他们三个围在中间,耳边嗡嗡作响,全是七嘴八舌的安慰和泄气话。
他依旧低着头,捻着那根香烟,眉头紧锁,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的聒噪充耳不闻。
那沮丧的气息越发浓郁,几乎要凝成实质。
徐天亮看着连长这副模样,心里更是凉了半截,防风镜片后的眼神黯淡下来,
他叹了口气,语气更加“体贴”:
“唉,连长,您别往心里去。
上面有上面的考虑。咱们侦察连,这把刀是好刀,可也得用在刀刃上不是?
现在没咱的活儿,说明……说明正面打得还行?
兴许……兴许用不了多久……”
他搜肠刮肚地想找点积极的词儿,却越说越觉得干巴巴的。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古之月猛地抬起头!
那张苏北人特有的敦厚脸庞上,哪里还有半分沮丧?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巨大荒谬感冲击后的、混合着错愕和啼笑皆非的表情!
他眼睛瞪得溜圆,像看傻子一样扫视着围在自己身边、正绞尽脑汁安慰他的三个排长。
“我操!”
古之月猛地爆出一句苏北腔的粗口,声音不大,却像平地惊雷,炸得三个排长浑身一哆嗦。他手里的香烟被他用力一攥,顿时成了碎末。
“你们这群瘪犊子玩意儿!”
古之月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深深误解后的气急败坏和哭笑不得,苏北腔调又急又冲,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徐天亮脸上,
“放他娘的什么罗圈屁?!
谁说没任务?!啊?!
老子什么时候说没任务了?!
老子他娘的什么时候丧气了?!
你们他娘的能不能盼点好?!啊?!”
他猛地一挥手,指向训练场上那些正在泥泞里摸爬滚打、拼死拼活的士兵,又狠狠戳向北方,动作幅度大得带起一阵风:
“都他娘的不想打回中国去了?!
都不想回家过年了?!
老子刚才是在想——是在想怎么把你们这群王八蛋,一个不少地、囫囵个儿地带过去!
把这该死的任务给老子漂漂亮亮地啃下来!”
古之月这一连串劈头盖脸的怒骂和质问,像一盆滚烫的开水,兜头浇在三个排长头上。
徐天亮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防风镜片上瞬间糊了一层白点,整个人都懵了,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呃……呃……”的怪响,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鸡。
孙二狗那憨厚的笑容彻底僵在脸上,眼睛瞪得比牛铃还大,手里的鬼头刀“哐当”一声掉在磨刀石上,差点砸到自己的脚。
郑三炮更是彻底傻眼,嘴巴张得能塞进个鸭蛋,脸上那点强装出来的豁达和安慰瞬间被震得粉碎,只剩下纯粹的呆滞和难以置信。
“任……任务?”
徐天亮终于从喉咙深处挤出两个变了调的字,声音又尖又细,带着破音,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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