塘边他那十一个新兵,用尽全身力气,带着一种近乎嘶哑的哭腔吼道:
“看什么看?!
都给老子爬起来!
继续练!往死里练!
练好了本事,替……替那些躺下的弟兄,多砍几个鬼子头!”
新兵们浑身一震,看着排长脸上那从未有过的、混杂着狂喜、悲痛和决绝的狰狞表情,看着营门口那些挣扎归来的重伤员,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猛地从疲惫不堪的身体里迸发出来。
他们咬着牙,挣扎着从泥泞里爬起,端起木枪,冲向断墙,动作里带上了一种近乎悲壮的狠劲。
古之月放下手,目光从归来的重伤员身上移开,投向远方。
于邦城的废墟在夕阳下只剩下黑色的剪影。
训练场上的喧嚣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不顾一切。
吼声、拼刺的撞击声、攀爬的摩擦声、泥浆的溅落声……汇成一股滚烫的、令人血脉贲张的洪流。
他深吸一口气。
空气依旧沉重,硝烟味似乎更浓了。
但在这浓重的硝烟之下,他仿佛嗅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又无比顽强的气息——
那是腐烂的落叶下,泥土深处,某种蛰伏的生命力在萌动,在悄然顶破冻土的气息。
1944年的春天,正带着它残酷的生机,悄然迫近这片浸透鲜血的焦土。
侦察连这把卷了刃的刀,在血与火的磨石上,正被更狠的力气,重新磨砺出致命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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