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日他先人板板!”
小周吓得一哆嗦,差点把枪扔了。
“西边!西边主攻!”
孙二狗脸色剧变,大吼一声,下意识地就想往西侧跑。
古之月的反应快到了极致!
在爆炸声传来的第一个音节灌入耳膜的瞬间,他整个人已经像一张拉满的硬弓般弹了起来!
他甚至来不及喊话,左手闪电般抄起靠在掩体边那支还带着余温的春田步枪,右手顺势从腰间弹药袋里抓出一把黄澄澄的7.62mm尖头步枪弹,看也不看就塞进上衣口袋。
沉重的枪背带被他一把甩上肩头,冰冷的枪管硌着肩胛骨。
他如同离弦之箭,弓着腰,以惊人的速度在阵地后方崎岖不平、遍布弹坑和断木的泥泞地面上向西侧狂奔!
脚下湿滑的泥浆被军靴踩踏、溅起,发出“噗叽噗叽”的声响。
子弹尖锐的破空声不断从他头顶、身侧“嗖嗖”掠过,打在周围的泥土和岩石上,发出“噗噗”的闷响和“啪啪”的脆响,激起一蓬蓬烟尘和碎石屑。
他不管不顾,只是拼命压低身体,利用每一个弹坑、每一处隆起的土坎作为掩护,像一头在枪林弹雨中穿梭的猎豹。
人未到,那极具穿透力、带着浓重河南梆子韵味的叫骂声已经如同炸雷般滚过整个阵地,清晰地灌入古之月的耳中:
“我日恁娘嘞!
张德胜!
张德胜——!
恁个龟孙!
恁那炮筒子是让耗子啃漏啦?
还是叫驴踢瘪啦?!
听响儿啊!听响儿!
他奶奶的声东击西!
顶不住啦!顶不住啦——!”
是郑三炮!
声音嘶哑、狂怒、还带着一丝被巨大压力逼出来的绝望颤音,伴随着他手中汤姆逊冲锋枪那标志性的、沉重而短促的“哐!哐!哐!”点射声,在震耳欲聋的枪炮背景音中格外突出。
古之月的心猛地揪紧!他太熟悉郑三炮了,这老炮筒子平时大大咧咧,天塌下来都能当被盖,能让他喊出“顶不住”,那西边的压力绝对到了千钧一发的境地!
“照明弹——!
西边!张德胜!
打照明弹!”
古之月一边发足狂奔,一边扯开喉咙,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迫击炮阵地方向嘶吼。
声音因为剧烈的奔跑和极度的焦急而有些变形,但那股不容置疑的决绝穿透了混乱的战场。
“嗵!
嗵!”
几乎是古之月吼声落下的同时,后方迫击炮阵地方向就传来了两声沉闷的发射响!
张德胜显然也一直紧绷着神经,关注着整个战场态势。
“嘶——啪!
嘶——啪!”
两枚照明弹带着刺耳的尖啸,几乎不分先后地在西侧阵地上空极高处猛烈爆开!
比刚才东侧更加强烈、更加惨白的光芒瞬间倾泻而下,
如同两盏巨大的探照灯,无情地将西侧那片地狱般的战场完全暴露出来!
眼前的景象让狂奔而至的古之月瞳孔骤然收缩!
西侧的缓坡上,土黄色的身影如同决堤的洪水,黑压压一片,至少有两个小队的规模!
他们不再是试探性的散兵,而是组成密集的冲击队形,在数挺疯狂咆哮的九九式轻机枪火力的掩护下,
如同嗜血的狼群,嚎叫着向三排那依托几块巨大山岩和天然石缝构筑的简易阵地猛扑!
子弹打在岩石上,迸溅出密集的火星,发出炒豆子般的爆响!
更可怕的是,在冲击队伍后方稍高的土坎上,一挺九二式重机枪正疯狂地喷吐着火舌,那沉重的“咚咚咚……”
声如同死神的战鼓,长长的火鞭像一条条猩红的毒蛇,持续不断地舔舐、抽打着三排阵地前沿,压得郑三炮他们根本抬不起头!
重机枪阵地构筑得相当刁钻,在一块巨大岩石的侧后方,只露出小半个枪身和护盾,射击死角很大。
郑三炮藏身的那块主岩石后面,子弹打得石屑纷飞,如同下了一场碎石雨。
几个士兵蜷缩在掩体后,被压得死死的。
郑三炮本人则背靠岩石,只敢偶尔侧身探头,用汤姆逊朝下面盲扫一个短点射,嘴里兀自不停地怒骂:
“……日恁血祖奶奶!
听见没?开炮!
开炮啊张德胜!
再不开炮老子做鬼也天天站你床头骂街!”
“郑三炮!稳住!”
古之月几个箭步冲到一块半人高的断墙后,身体紧贴着冰冷粗糙的砖石,厉声喝道。
同时,他手中的春田步枪已经闪电般架上了断墙的缺口!
冰冷的枪托再次抵紧肩窝,脸颊贴上光滑的胡桃木。
没有时间喘息,没有时间瞄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