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拐子和老马,被死死地困在了那里!
至少超过三十名鬼子兵,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饿狼,已经将他们藏身的那片不大的区域团团围住!
形成了至少两层的半圆形包围圈。
鬼子们利用一切可用的掩体——巨大的岩石、粗壮的树干、甚至同伴的尸体,疯狂地朝斜坡上倾泻着火力!
“哒哒哒哒哒——!”
拐把子(九九式)轻机枪那特有的、如同撕油布般的怪叫声持续不断地嘶吼着,
长长的弹链疯狂跳跃,密集的弹雨泼水般扫过刘拐子和老马藏身的石缝和灌木,打得石屑纷飞,枝叶破碎如雨!
九九式步枪沉稳而致命的“砰!砰!”声此起彼伏,子弹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像毒蛇的信子,不断舔舐着每一寸可能藏身的空间。
更远处,似乎还有掷弹筒(八九式)发射时“嗵!嗵!”的闷响,小甜瓜般的榴弹划着弧线砸落下来,在斜坡附近爆开一团团火光和黑烟,掀起大片的泥土和碎石!
“拐子!
老马!
顶住——!”
郑三炮看得目眦欲裂,河南腔的吼声带着撕裂般的沙哑,就要不管不顾地往下冲。
“趴下!”
古之月一把将他狠狠拽倒在地!
几乎同时,一串灼热的机枪子弹“啾啾啾”地尖叫着,擦着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飞了过去,狠狠咬进身后的树干,发出“噗噗”的闷响,木屑四溅!
“格老子的!找死啊!”
古之月低吼,苏北话里充满了后怕的暴怒。
他死死按住挣扎着还想爬起来的郑三炮,眼神锐利如鹰隼,飞速扫视着下方混乱的战场,大脑在枪林弹雨中疯狂运转。
斜坡上,刘拐子藏身在一块巨大的、布满裂纹的岩石后面。
他脸上全是硝烟和泥土混合的黑灰,额角一道伤口正汩汩地往外冒着血,染红了半边脸颊。
他手里端着一支汤姆逊冲锋枪,枪管因为持续射击而烫得发红,枪口喷吐着火舌。
湖北腔的怒吼穿透了枪炮的喧嚣,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疯狂:
“老马!手榴弹!
右边!
狗日的摸上来了!
甩!甩他娘的!”
“晓得了!”
一声嘶哑却异常坚定的云南腔从旁边一个更深的石缝里吼了回来。
那是老马!
他一条腿怪异地扭曲着,显然是受了重伤,身下淌开一大滩暗红的血迹。
他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混着血水往下淌,但那双深陷的眼睛却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他艰难地挪动着身体,用颤抖的手抓起一枚边区造手榴弹,牙齿咬住拉火环,猛地一扯!
嗤——导火索冒着青烟。
他憋足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嗤嗤作响的死亡铁疙瘩朝着右边几个借着几块低矮石头掩护、正试图匍匐靠近的鬼子兵甩了过去!
“轰!”
爆炸在离鬼子很近的地方响起,碎石和烟尘腾起,隐约传来几声惨叫,那波试探性的进攻被暂时遏制了。
“好样的老马!”
刘拐子吼着,手里的捷克式机枪再次咆哮起来,压制着正面试图逼近的敌人。
但他们的弹药显然不多了,捷克式的点射变得稀疏,老马身边剩下的手榴弹也寥寥无几。
包围圈如同绞索,在密集的弹雨和掷弹筒的轰击下,正在一点点收紧。
死亡的气息,浓得如同实质的粘稠血浆,包裹着那片小小的、浴血的阵地。
古之月趴在冰冷的山坡上,手指深深抠进身下的泥土里,指甲缝里塞满了黑色的腐殖质。
他死死盯着下方那片被硝烟和死亡笼罩的修罗场,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刘拐子那嘶哑的湖北腔怒吼,老马那拖着伤腿、拼死甩出手榴弹时发出的痛苦闷哼,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
鬼子掷弹筒砸落的闷响每一次传来,都让他的心脏跟着狠狠一抽。
不能硬冲!
下面几十条枪正等着他们露头!
那只会把几个人都填进这个绞肉机!
“连座!咋整?
干看着拐子和老马死啊?!”
郑三炮急得眼睛通红,像头困兽,粗糙的手指几乎要把汤姆逊冲锋枪的木质护木捏碎,河南腔调因为极度的焦虑而变了形。
赵大虎和赵二虎也趴在旁边,兄弟俩脸上再没有之前的嬉笑,只剩下焦灼和凶狠。
赵大虎喘着粗气,东北话又快又急:
“连座!给个话!
刀山火海俺们哥俩也蹚了!
不能丢下兄弟!”
古之月没有立刻回答。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在下方混乱的战场上来回扫视。
枪口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