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崩掉他满嘴牙!
重机枪、迫击炮,都给我藏好了!
没有我的命令,一枪不许放!
把鬼子放进来!
放到眼皮子底下!
放到重机枪能把他撕成碎布条的距离!
然后……”
他猛地攥紧拳头,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刻骨的寒意,
“……给老子狠狠地打!
往死里打!
打出咱们112团一营的威风!
打出中国军人的血性!
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报仇!”
“报仇!”
“干死狗日的!”
低沉的、压抑着巨大悲愤和复仇火焰的吼声,在榕树下,在散兵坑里,在每一个幸存士兵的胸腔里炸开!
汇成一股无声却足以撼动山岳的怒潮!火光映照着一张张沾满泥污、伤痕累累却杀气腾腾的脸庞!
古之月和张德胜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燃烧的战意。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
黑暗中,侦察连和重机枪连的士兵们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机器,在老兵刘爱民的指引下,悄无声息地分散开,扛着沉重的机枪部件、弹药箱、迫击炮筒,像蚂蚁搬家一样,向着各自指定的阵地位置渗透。
他们动作迅捷而无声,充分利用着阵地的残骸和黑暗的掩护。
沉重的勃朗宁水冷机枪被小心翼翼地拆解、搬运,再在选定的火力点重新组装,
冰冷的枪口隐藏在炸塌的掩体后、盘根错节的榕树气根缝隙里,
甚至被巧妙地架设在被炮火掀翻的日军装甲车残骸后面(如果阵地有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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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击炮的底座被稳稳地夯进榕树根部松软的泥土里,炮口微微扬起,指向黑暗的虚空。
所有的动作都轻得不能再轻,快得不能再快。
时间在紧张而有序的忙碌中飞速流逝。雨势,不知何时,竟渐渐小了些。
不再是倾倒,变成了绵密的雨丝。
头顶浓密的乌云,似乎被无形的手撕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一丝极其微弱、近乎惨白的晨光,艰难地渗透下来,勉强勾勒出野人山狰狞的轮廓和阵地上如同巨兽伤疤般的狼藉。
榕树上,张自茂轻轻拂去M1903A4狙击枪瞄准镜上的水珠,冰冷的镜片后,
鹰隼般的眼睛透过渐散的雨幕和微光,死死锁定着阵地前方那片死寂的、被炮火反复耕耘过的泥泞坡地。
他身边,那挺新架设的勃朗宁重机枪,粗大的水冷筒在微光下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沉重的枪身像一头沉默的巨兽,等待着主人的唤醒。
树下,古之月靠在一根粗大的气根上,冰冷的湿气透过军装渗入骨髓。
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休息片刻,但耳朵却竖得笔直,捕捉着雨林深处每一丝可疑的声响。
背包里,老周给的那包腊肉紧贴着后背,那点油腻的温热,是这片冰冷地狱里唯一的慰藉。
东边,孙二狗趴在泥水里,脸颊紧贴着冰冷的勃朗宁机枪护盾,手指虚扣在扳机上,河南腔压得极低,对旁边装填弹链的兵说:
“稳当点……弹链捋顺了……等会儿……给狗日的开席……”
西边,郑三炮蜷在一处被炸塌的掩体后,身边是同样沉默如铁的侦察兵。
他手里摩挲着一颗反步兵跳雷的引信,河南梆子腔在喉咙里无声滚动:
“狗日的……有种……再来钻……”
整个阵地,陷入了一种大战前特有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只有雨丝落在焦土上细微的“沙沙”声,伤兵偶尔压抑的呻吟,以及……无数颗心脏在胸腔里沉重搏动的声音。
李定国站在榕树巨大的主干旁,背对着微光。
他手里捏着那截早已熄灭的烟头,目光穿透渐渐清晰的雨幕,投向东方那片开始泛起鱼肚白的天空。
三天三夜的煎熬,弟兄们流淌的血,都将在那一刻,用复仇的烈焰,彻底点燃!
他猛地攥紧拳头,烟头被捏得粉碎。
嘴角,勾起一丝冰冷、残酷、又带着无尽期待的弧度。
天,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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