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鬼子卡着咽喉要道,
等着咱们去撞。
后头,有没有追兵,
鬼知道。
中间,还有这些比林子里的毒蛇,
还难缠的地头蛇,
随时想咬咱一口。
拖着几个俘虏,
是放?
放了转头就去给鬼子报信!
是押?
咱这点人手,
吃饭睡觉拉屎都得提心吊胆,
还跑得动吗?
徐排长这法子…
是狠了点,
可…利索。
您说,咋办?”
郑三炮的话像一盆冰水,
浇熄了关副官虚弱的怒火。
他看着掉在泥里的冲锋枪,
又看看周围士兵们沉默却写满认同的眼神,
再看看那三个眼神绝望、
因恐惧而失禁的缅人俘虏,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
和冰冷刺骨的现实感瞬间攫住了他。
他张了张嘴,
喉咙里发出几声无意义的嗬嗬声,
最终,
颓然地、
缓缓地躺了回去,
闭上眼睛,
紧抿着苍白的嘴唇,
不再说话。
整个宿营地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刚刚因为消灭缅人探子,
而升起的一丝轻松荡然无存,
只剩下沉重如铅的压抑。
空气中弥漫着俘虏身上散发出的尿骚味
和浓重的血腥气,
令人作呕。
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
彻底淹没了雨林。
宿营地中央点起了几堆小小的篝火,
不是为了取暖,
因为太热了,
而是为了驱赶毒虫
和提供一点点聊胜于无的安全感。
火焰跳跃着,
在士兵们沉默疲惫的脸上投下摇曳不定的光影,
映照着他们警惕而茫然的眼睛。
古之月、徐天亮、孙二狗、郑三炮,
围坐在一块相对干燥的岩石旁。
一张简易的防水地图摊开在中间,
上面用红蓝铅笔潦草地画着几条路线。
“连长,”
徐天亮用树枝指着地图上一个画着叉的位置,
金陵话带着疲惫和焦虑,
“不管从东边绕,
还是从西边钻林子,
都他妈躲不开这个‘老虎口’隘口!
狗日的18师团守备队肯定卡得死死的!
硬闯?
咱这点人,
这点家当,
塞牙缝都不够!”
“叫支援?”
孙二狗皱着眉头,
河南腔调低沉,
“大部队远在蓝姆迦基地,
鞭长莫及。
就算能来,
鬼子也不是傻子,
肯定盯着咱们的调动。
等援兵到了,
黄花菜都凉了!
咱们早被包了饺子!”
古之月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
最终停在了一片用绿色铅笔大面积涂染、
标注着骷髅头和“野人山”字样的区域。
他的指尖在那片象征死亡的绿色上重重一点:
“那就…进山!”
“啥?!”
孙二狗差点跳起来,
声音都变了调,
“连长!
你疯了?!
野人山!
那鬼地方几个月前,
咱们大部队过的时候是啥光景?!
雨季!
蚂蟥成团!
瘴气杀人!
毒蛇遍地!
迷路是家常便饭!
进去十个,
能活着出来三个都是祖宗保佑!
现在这鬼天气,
刚下过雨,
进去就是找死啊!”
他脸上写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
古之月的眼神在篝火的映照下显得异常深邃,
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走大路是死!
闯隘口也是死!
进野人山…是九死一生!
但总归还有‘一生’!
咱们有美国人的地图,
有指北针,
有药,
他指了指旁边空投下来的急救包,
更重要的是…”
他抬起头,
目光似乎穿透了浓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