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快得只剩下残影。
耳朵却像雷达般竖着,
捕捉着那挺歪把子机枪的位置——
它还在嚎叫,
但声音似乎因为射手的急躁,,
而变得更加尖锐和不稳定。
他深吸一口气,
猛地从交通壕入口侧面探出小半个身子和枪管!
动作快如闪电!
枪口指向的方向,
正是那挺歪把子机枪喷吐火舌的位置!
视野里,一个鬼子射手正埋头疯狂地搂着火,
副射手手忙脚乱地更换着弹斗。
距离,
一百五十米!
目标清晰!
“砰!”
干脆利落的一枪!
歪把子机枪的咆哮声戛然而止!
那个射手身体猛地向前一扑,
撞在机枪上。
副射手惊骇欲绝,
下意识地去抓枪,
迎接他的,
是另一颗冰冷的、
带着死亡呼啸的 7.62mm 步枪弹!
“砰!”
副射手的动作凝固了,
然后软软倒下。
那挺歪把子彻底哑了。
古之月一击得手,
毫不恋战,
立刻缩回交通壕深处,
身影消失在弥漫的硝烟中,
只留下那挺彻底沉默的歪把子机枪和两具尸体,
成为一排阵地上日军攻势骤然瓦解的冰冷注脚。
二排阵地位于高地左翼,
前方是一片相对开阔的缓坡,
此刻却成了死亡陷阱。
日军在这个方向投入了最猛烈的火力,
两挺九二式重机枪架在远处坚固的岩石掩体后,
形成交叉火力,沉重的
“咯咯咯…咯咯咯…”
声如同死神的磨盘,
持续不断地碾压着二排的阵地。
子弹像泼水一样泼洒过来,
打得阵地上泥土飞溅,
碎石乱崩,
压得人根本抬不起头。
掷弹筒的榴弹更是不时落下,
炸起一团团黑烟和火光。
二排长郑三炮,
一个敦实的河南汉子,
此刻正死死趴在一个被炸得只剩半截的树干后面。
他手里攥着一支汉阳造,
手指扣在扳机上,
指节捏得发白,
却连头都不敢抬。
灼热的子弹啾啾怪叫着从他头顶、
身旁飞过,
打得他藏身的树干木屑纷飞,
簌簌落下,
落在他汗湿的脖颈里。
每一次重机枪的扫射声响起,
他都下意识地把身体往泥土里再压低一分,
仿佛这样就能躲过那无形的死神镰刀。
浓烈的硝烟呛得他喉咙发痒,
但他死死咬着牙,
连咳嗽都不敢大声。
汗水顺着他的眉毛、
鼻梁往下淌,
流进眼睛,
带来一阵刺痛,
他只能用力地眨巴几下,
眼前一片模糊。
绝望像冰冷的藤蔓,
一点点缠紧了他的心脏。
“排长…咱…咱冲吧?
总比…总比趴这儿等死强…”
旁边一个新兵蛋子声音带着哭腔,
脸色惨白,
嘴唇哆嗦着,
手指紧紧攥着一颗手榴弹,
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失去血色。
“冲个屁!
睁大你的眼看看!”
郑三炮猛地扭头,
一口浓重的河南腔带着压抑的怒火和无奈,
唾沫星子喷了那新兵一脸,
“看见那两挺铁王八没?
露头就是个死!
给老子趴好!等…”
他话没说完,
眼角余光瞥见,
右前方一个老兵大概是忍不住了,
刚想探身还击,
半个脑袋刚探出去——
“噗!”
一声闷响!
老兵的头猛地向后一仰,
钢盔上多了一个对穿的窟窿,
红的白的瞬间喷溅在后面的土壁上!
身体软软地滑倒在地。
“老刘!”
郑三炮目眦欲裂,
发出一声压抑的悲吼,
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悲愤几乎将他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