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列里的身影东倒西歪,
有些人甚至还在整理自己的军装,
仿佛对这次紧急集合毫不在意。
古之月的鼻腔里充斥着帆布、皮革和汗臭混合的味道,
这让他感到一阵恶心。
苏北的声音压得极低,
却像冰碴子一样往人脖子里灌:
“武器好了,军纪就松了?
当年卢排长带着咱们用德国造,
照样把鬼子堵在苏州河七天七夜——”
他突然提高嗓门,
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现在有了新装备,倒连集合都集不利索?”
新兵们低着头,
没人敢吭声。
他们都知道,
苏北佬是个严厉的长官,
他对纪律的要求非常高。
然而,就在这时,
赵大虎的东北话突然响起:
“连长,俺班李顺子把刺刀忘营房了。”
月光下,那新兵的脸憋得通红,
手指紧紧绞着步枪背带,
显然对自己的失误感到十分懊恼。
古之月的目光落在他胸前晃动的水壶上,
突然,他抽出自己的勃朗宁手枪,
毫不犹豫地用枪托砸在对方的钢盔上,
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记住!
战场上丢了刺刀,就等于丢了命!”
古之月的声音,
如同寒冬腊月里的寒冰一般冰冷而严厉,
他瞪着那名新兵,
眼中透露出一股令人敬畏的威严。
当队伍朝着营地外的小山开拔时,
东边的天际才刚刚泛起鱼肚白,
微弱的晨光还不足以驱散夜晚的寒意。
孙二狗的河南号子突然吼了起来:
“跟上喽!
五公里算个球,
当年俺们追着鬼子跑了整宿——”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
就听见身后传来“扑通”一声,
仿佛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摔倒在地。
众人惊愕地回头看去,
只见某个新兵被自己的绑腿绊倒,
背包里的搪瓷碗也随之摔出,
发出清脆的响声,
在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刺耳。
“鳖孙!绑腿都不会打?”
孙二狗见状,
立刻骂骂咧咧地折返回来。
他借着朦胧的月光,
仔细地检查着新兵的绑腿,
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
“看好了,先绕三圈,再打蝴蝶扣……
这要是在缅甸丛林里,
蛇虫早就顺着你的裤腿钻进去了!”
在孙二狗的示范下,
新兵手忙脚乱地重新缠好绑腿。
队伍继续前进,
但一路上却不断传来各种嘈杂的声音。
水壶漏水的滴答声、背囊挂钩碰撞的叮当声,
交织在一起,
就像一串走了调的风铃,
让人听了心烦意乱。
跑到半山腰时,
新兵张小三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扑通”一声蹲在了地上,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那河南口音中还夹杂着一丝哭腔:
“排长,俺实在跑不动啦……”
郑三炮见状,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二话不说,
照着张小三的屁股就是狠狠的一脚,
嘴里骂道:
“熊玩意儿!
老子当年在台儿庄战场上,
背着伤员跑了整整二十里地,
都没像你这样喘成这副熊样儿!”
郑三炮一边骂着,
一边迅速地扯过张小三的背包,
毫不费力地扛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然后瞪着张小三吼道:
“给老子记着,
在战场上,
没人会等着你歇够了再走!”
太阳慢慢地爬上了山顶,
洒下了一片金黄的光芒。
经过一番艰难的跋涉,
队伍终于回到了基地门口。
古之月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正准备下达解散的命令,
突然,他的目光被大门口的情景吸引住了。
只见克鲁尼带着四个美国教官,
像一堵墙一样堵住了基地的大门。
他们的皮靴在碎石上碾压而过,
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仿佛每一步都充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