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看着那山门外站立不动的数人,眼神微微一眯。
仰成宁的话,让他品味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在朝,那是当今天子,乃是天下共主;在私,那是公认的世间最强、天下第一人。
面对一个尚未站稳脚跟的留方山,那位竟然用了“商议”?
夫子顿了顿,并没有接话,他按下心中疑惑,淡淡的回道:
“仰主事言重了,留方山不过是个书院,吾亦不过是一介布衣,不敢妄议朝政。”
夫子的态度并没有影响到仰成宁,仰成宁低头把玩着手中的茶杯:
“留方山能力如何,朝廷和监天司可能比夫子还要清楚。”
“周子让能够在数年之间立下这么一份基业,乃是朝廷和监天司暗中推动的结果。”
“否则,凭借他一人,就算能力再强,能够影响到方圆两千里,已是极限。”
说着,仰成宁慢慢站起身,仰头看向高空,眼神好似穿过了层层幻境,停留在了浩气长河之上。
“周子让带着那身正气出现伊始,就被监天司盯上了。”
“他很有野心,甚至想要借朝廷的手扫尽天下妖邪。”
“这正是陛下和监天司想要的,可惜他终究是个凡夫俗子,眼界太浅。”
仰成宁收回目光,看着坐在石几旁面无表情的夫子:
“恕仰某直言,夫子不觉得这满山学子胸中正气,仅仅作为压制妖邪的攻伐之法,实在太过浪费了吗?”
仰成宁言语之中的招揽之意再明显不过,广场之上负手而立的夫子闻言心中一动。
“果然是为此而来,只是不知道,他们想要的是什么。”
仰成宁一行此行的目的,在他们上山之前,夫子心中就多少有些猜测。
但仰成宁的话,却是让夫子有些疑惑,他不动声色的摇头道:
“孙师所传正气,乃是修身之道,从来不是什么攻伐之法。”
“除了对妖邪有些压制效果之外,并未有其他用处。”
“留方山从未想过藏私,暂封山门不过是权宜之计。”
“留在山中的学子,亦不过是一些文弱书生,何德何能劳陛下挂心?”
仰成宁没有回话,他抬眼看了看夫子身边的蒯世荆和西明。
夫子看着仰成宁的眼神,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过夫子并没有让二人回避的打算,只是回道:
“山中诸事,从不避人,仰主事有话不妨直说。”
仰成宁皱了皱眉,目光闪烁不定,接下来的话,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
万一传了出去,只怕会酿成滔天大祸。
他盯着三人沉默半晌,目光最终落在了蒯世荆身上。
那华丽的长袍和身上的煞气,让他想起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丹阳选仙...”
离京之前大魏皇帝的话,还言犹在耳:
“法界被封,山门世家一片混乱,神朝天宫已经没了镇压天下资格。”
“大变在即,他们既然想要立规矩,那就给他们一个规矩。”
“他们想要就紏察天下妖邪,那就给他们一个名义!”
北极驱邪院的架构和陈年对的酆都将领的称呼,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将军、御史、号令、驱邪院、律法,无一不表明,这是一个规矩森严的组织。
而这一系列的称呼和职位,向来是人间王朝和那神朝天宫的专属之物。
仙神为主,鬼神为将。
一个疑似能够以一己之力封锁整个法界的组织。
一个顺手而为,都能造就两任夫子的在世仙人。
能够被这种组织看上的人,知晓其中缘由,是早晚的事。
大局为重,没有必要因此,与夫子伤了和气。
至于一旁奉茶的西明,仰成宁眼中闪过一丝莫名之色,但很快被他隐匿了下来。
仰成宁定了定神,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
“神朝天宫的存在,虽然早已变了性质,但它的存在却是必要的。”
“如今法界被封,神朝天宫毁于一旦,‘天帝’被打落凡尘,威严尽失。”
“没了法界作为中转,朝廷想要镇压妖邪,却没了之前那么快捷。”
“虽然短期内,朝廷还能稳住局面,但祭祀未绝、香火不断。”
“长此以往,这天下必然会回归神朝天宫出现之前的局面。”
听到此处,夫子心中猛然一跳,连面色都变了几分。
监天司此来的目的是要招揽留方书院,这是毋庸置疑的。
只是仰成宁的话,让他感觉到此事似乎偏离了原本预想的轨道,心中隐隐有了几分不安。
只是还未等夫子仔细思索心中不安的来源,就听到仰成宁继续道:
“所以,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