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金谞健缓缓颔首,目光沉如秋水,“但你不该只记住那匕首,还有那把冥刀‘兲意’,名字太不堪了,槽点颇多。不妨你另取一个吧。”
“神荼,”江落寒轻声念出,“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很好。”金谞健眼神微动,竟露出一抹罕见的欣慰之意,“但你会用这把冥刀吗?”
江落寒怔住了。她沉默,抬手轻轻按住胸口。是啊,她能用这把冥刀吗?
她自认不是剑士,不是将军,不懂什么正统的术法或招式,哪怕这些年历经风雨,她的战斗从未靠过系统的武功,完全依赖于体内杜若之血的异能在支撑。她是宿命中被改变的人,而非主动撕裂宿命的人。
沉默片刻后,她轻轻摇头:“我不知道。但不管是什么,都需要我亲自去试一试。”
她抬起头,眸光坚定如初升晨星:“我可以把会耍冥刀的人……从任何地方,拽回来地府。”
话音刚落,一道沉闷的金属共鸣在半空中炸响。大殿的天顶忽然裂开一丝缝隙,一道漆黑如墨的刀影猛然坠落,稳稳落入江落寒的掌心。
“神荼。”她轻唤,冥刀应声颤动。
它不像人间之时那样沉重、刺痛,也不再流着她曾流过的血。此刻它在她手中轻盈跳跃,如灵魂的一部分,仿佛终于找回了真正的主人。
“它只需心念一动,便可化为千军万马。”金谞健轻声道,“神荼所过之处,寸草不留。你要明白,它操控的不只是力量,而是魂魄与执念。”
江落寒望着手中黑色刀锋,那刀柄之上蜿蜒盘绕着似蛇非蛇的古文花纹,周身有一层近乎透明的黑雾缭绕。那不是雾,更像是一段不愿安眠的旧日,被死者的声音悄悄托付在刀身之上。
而她右手上的“瑄戒”,此刻也爆发出异样的光芒。
不是温润的琉璃,而是绚烂妖艳的七彩,在那黑雾与刀光的映衬下,竟显得诡异又圣洁。那戒指深处隐隐传来一种召唤,在呼应着另一个存在。
江落寒的指尖开始泛起一道细细的紫光,紫光并不刺眼,却带着难以言喻的深意。
那冥刀“神荼”的黑雾也逐渐吞没她白皙的手腕,直至肘弯。她却没有挣扎,反而越发平静。她感觉到那力量正逐步与她的灵魂融合,那是一种古老的力量,控制灵魂,拷问执念,甚至可以干涉转世轮回。
“……这感觉……”她低声喃喃,有些许惊疑,也有种奇异的熟悉感。
“它与你的体质匹配。”金谞健说道,语气中首次透出一丝庄重,“你的身体之中,除了杜若血,或许埋着另一段未被唤醒的血脉,或许,正是它等待的理由。”
江落寒深吸一口气,抬起手中的“神荼”,缓缓转向地府之外。
她将其直指地府上空,遥遥对准人间界东南方的汪洋海面,她能感觉到,那另一把冥刀,正沉睡于某处深渊,被层层阻力包裹,等待唤醒。
“神荼”陡然绽放出一道耀眼的幽光,光芒如同流星穿破黑夜,在地府长空划出一道清晰的轨迹。它笔直冲向地狱岩的顶端,随后一闪而逝,隐入虚空。那气息,穿透三界六道的召唤,冥冥之中另一位古神的回响。
江落寒缓缓垂下右手,轻声道:“……神荼不会孤单了。”
她等待了片刻,忽然,“神荼”剧烈一震,被无形的力量从远方回馈压迫,整柄刀身爆发出一阵刺骨的冷意。江落寒反应极快,猛地收回手掌。
下一瞬,另一把冥刀,静静地出现在她手中。
不像“神荼”的黑雾沉沉,这把新出现的冥刀散发着浓烈而强迫的存在感。江落寒轻轻一转腕,那刀便顺着她的掌势旋起一道血红色的弧线。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将“神荼”收回腰间刀鞘。
她看着掌中这柄新刀,眼神逐渐凝起。
“季风……”她轻声念着这个名字,声音里有些许的颤动,“这就是第三把冥刀的名字吗?”
冥刀·季风通体血红,色泽并不鲜亮,反而像久经风雨后的老铁壶,深沉、厚重。刀身表面刻满了难以辨认的花纹与图腾,跟吸血鬼一类古老民族的祭器如出一辙。
一些图案甚至已经被侵蚀得模糊,但正是这种模糊,让人联想起岁月的更迭和死亡的轮回。
那流转其上的幽暗之气则如潮水般从刀身缝隙中逸出,忽明忽暗,若鬼火般飘忽,透露着令人不安的邪性。
这不是一把轻易能驾驭的兵器,甚至可以说,它本身就是一个沉睡中的存在,一个等待被唤醒的荒古意志。
江落寒手指缓缓抚过刀脊,感受到刀身传来的微弱脉动,不同于“神荼”的冷静有序,“季风”的气息更加躁动,隐隐透出撕裂般的愤怒与挣扎。
然而她还未多想,一道突兀又粗鲁的声音突然在大殿中炸响:“喂,傻比金谞健老头!你又在搞什么鬼东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