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朱雀大街被朱红色浸透。
从未央宫到赵云新赐的驸马府,十里长街铺满洒金红毡,两侧宫灯如星河坠落人间。
这日清晨,赵云身着九章玄色婚服,束发金冠上的东珠映着晨光,却掩不住他微微发颤的指尖。
这位征战半生的虎将,此刻竟比面对敌人百万大军还要紧张。
“将军,吉时将到。”亲卫赵勇捧着玉制婚书上前,目光扫过庭院中忙碌的宫人。
“朝中的那帮老学究说,尚公主的礼数比寻常婚娶多了三十六道。”他压低声音,“光是这'同牢合卺',就要用金错卺杯饮九盏合卺酒。”
赵云喉结滚动,想起昨夜刘浪特意送来的《皇室婚典仪轨》竹简。
与公主结亲,从\"纳采\"时天子亲赐白雁为礼,到\"问名\"时钦天监测算生辰八字,再到\"纳吉\"时太庙焚香告祖,每一步都浸透皇家威严。
更不必说今日\"迎新\",按礼制他需在未央宫前跪迎公主銮驾,由三公九卿见证行三拜九叩大礼。
卯时三刻,钟鼓楼传来雄浑的晨钟。赵云率迎亲仪仗行至未央宫前,却见宫门前早有数百禁军列阵。
太常寺卿捧着诏书缓步而出,高声宣读:“制诏镇西将军赵云,忠勇可嘉,……今以长公主刘娴下嫁,着即行大婚之礼......”
随着礼乐声起,朱红宫门缓缓洞开。
八人抬的鸾凤花轿在百余名宫女簇拥下驶出,轿帘上金丝绣就的并蒂莲在阳光下流光溢彩。
“驸马爷,请行亲迎礼!”随行的赞礼官大声喝道。
赵云深吸一口气,按仪轨跪下行稽首大礼,接过内官递来的金镶玉如意——这是公主允婚的信物。
当花轿行至跟前,他亲手掀开轿帘,红烛映照下,刘娴头戴九翚四凤冠,霞帔上的珍珠流苏随着呼吸轻轻晃动,宛如云中仙子。
迎亲队伍返程时,长安百姓挤在朱雀大街两侧。有人踮脚张望:“听说赵将军以前在那个卧牛山落草,是个山大王啊?”
“那又如何?如今照样成了驸马爷,那可是天子的妹夫!”
孩童们追逐着撒落的喜糖,欢声笑语中,八抬大轿缓缓抬入驸马府。
自从刘浪横空出世以来,他的过往也被人全部曝光出来,包括他一开始在卧牛岗落草的经历,早就被某些有心人传遍了大江南北。
跟随着刘浪一起上卧牛岗的文臣武将,自然也逃不脱也被有心人的恶意造谣中伤。
其中赵云、徐庶如今名气最高,传的最广。反倒是在潼关接连打退曹军的高顺,倒没有怎么被黑。
夜幕降临时,洞房内的红烛已换过三茬。
赵云望着铜镜中自己略显局促的模样,想起白日里在太庙祭祖时,天子亲手将象征皇家血脉的玉牌系在他的腰间:“子龙,朕将姐姐托付于你,你万万不可辜负她,否则朕就是拼着江山不要,也要让你付出代价。\"
而刘娴在旁,双颊绯红如晚霞。
“驸马,该行合卺礼了。”侍女的声音打断思绪。
赵云转身,见刘娴正端坐床边,凤冠已卸,青丝如瀑垂落。他执起金错卺杯,与她交杯饮尽。
酒液入喉,微醺间,他忽然想起年少时在常山许下的誓言,那时只道要征战沙场,却不想这乱世之中,竟能得遇佳人,成就这\"洞房花烛夜\"的人生至喜。
窗外,长安的灯火如繁星点点,未央宫的钟鼓声遥遥传来。
赵云轻轻握住刘娴的手,烛光摇曳中,两人相视而笑。
红烛映着喜帐,刘娴低垂的眉眼泛着盈盈笑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绣着并蒂莲的喜帕,正要开口说些体己话。
却见赵云突然挺直脊背,玄色婚服下的肌肉紧绷如弦。未等她反应,这位沙场虎将就已大步跨至窗边,月光将他的剪影勾勒得棱角分明。
“云这双耳朵,能听到百米开外的羽箭之声,又岂能听不到近在咫尺的呼吸之声?”赵云声如洪钟,震得窗棂上的红绸都微微发颤。
他侧耳贴向雕花窗格,剑眉却渐渐拧成了疙瘩——本该藏着窸窣声响的窗外,此刻寂静得诡异,唯有夜风掠过檐角铜铃,发出细碎的叮咚。
“既然如此,就休要怪云不义了。”赵云突然冷笑一声,探手抓起案上的鎏金茶壶。刘娴还未看清他的动作,滚烫的茶水已如银龙般泼洒而出。
“哎呦,好烫好烫……。”
“不好,看来是真的暴露了!”
窗外传来几声惊慌失措的喊叫,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咒骂与脚步声。
赵云扒着窗框望去,只见五六个黑影正跌跌撞撞地在月光下逃窜。
最前方的身影灵活如猿,头顶的幞头歪到一边,一身锦袍,衬得蜂腰猿背螳螂腿越发的有型,分明是西凉锦马超。
随后的壮汉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身玄色锦袍,人也黢黑,若不是腰间的玉带反光,还真看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