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一片黑暗,只有尼堪的大营灯火通明。
营墙高厚,外面布置了密密麻麻的拒马和壕沟,而在院墙内,是严阵以待的旗丁。
尼堪帅帐内。
浓烈的酒肉香气铺散开,门外护卫着十几个精锐的白甲兵,而在营帐内,则是与酒肉香气完全不匹配的沉闷。
尼堪坐在上首,拿着一份信件,脸色却阴沉到了极点。
下方本来有吃有喝的章京们不敢说话,同时眼中无奈在此刻变成了无语。
忍不住气笑一声,尼堪将信件丢了下去。
信件落在脚下火盆,燃起一团火焰。
抬头看向下方众人,尼堪冷笑:
“阿巴泰让我放弃所有物资,立即绕路退往北直隶。”
“你们听听,撤退。”
尼堪脸上笑容越发明显,但在屋内篝火晃动下,笑容却有些扭曲。
章京们面面相觑,而后还是最前面的一个章京在一阵犹豫后,抬起了头。
小心翼翼看向尼堪,章京尽可能让自己的话语平缓些:
“主子,阿巴泰毕竟是一军统帅,小人觉得军令还是得听。”
不敢表露自己态度,章京这话把责任全部推给了阿巴泰。
周围章京也是立即配合着点头:
“是啊主子,我们这走了三日连一百里都没走出去,按照这个速度,等咱们返回北直隶,至少还要大半个月。”
章京们配合,而尼堪看着脚下众人反应,脸上笑容渐渐消散,随后更加阴沉下来。
众人看着尼堪神情,也跟着慢慢闭上了嘴。
而后现场氛围再次一片死寂下去。
尼堪眼中泛着怒火,他如何不知道这些人的想法?
同时也更加恼怒自己明明已经表明了态度,可这群人居然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反驳自己。
本就心气高的尼堪此刻越发上头,他强忍着怒火,言语冰冷下来:
“走这大半个月有什么问题?”
一句反问,直接把章京们问的愣在了原地。
尼堪看着下面众人开不了口,于是又继续:
“那些明军除了趁着没人,偷袭我放物资的营地之外,还能有什么本事?”
“我便是直接这么走过去,他未必还敢出城打我?”
章京们更加不说话,尼堪见状脸上浮现自得。
看着尼堪是铁了心,章京们终于放弃了劝说。
随后想了想,那个提议的章京最后一脸严肃的开口:
“那我军现在越发靠近东昌府,这几日安营能否再多布置几道防线?”
看着章京居然还在担心秦山夜袭,尼堪脸上一阵奇怪后是越发明显起来的不耐。
但看着下方也已经明显有些不耐烦的众人,尼堪这一次没有再唱反调。
举起酒杯,尼堪随意开口:
“可以。”
一口喝下,随后伴着一阵酒气,尼堪一脸无所谓:
“反正汉民多的是。”
看着尼堪终于没有继续一意孤行,章京们多少还是松了点气。
随后转头看向门口的几个汉军佐领。
佐领们明白,转身离去,随后只是片刻功夫,数千被扣押的百姓便动员起来,开始忙碌着加强防御。
营地热火朝天,而在远处黑暗大地上,秦山看着眼前深沟坚垒的尼堪大营,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忍不住轻叹一口气。
流寇打多了,碰上这种严阵以待的正规军,突然间还有些不适应。
十几个人孤零零立于大地上,身旁战马安静候着,只有大股热气从其鼻腔中喷出。
拉着自己战马的缰绳,马吉翔默默眺望远处,随后摇了摇头:
“大人,夜袭难起什么效。”
看着马吉翔认怂,一旁裴元有些恼怒:
“咱们七千马队,怕这些清狗做甚?”
马吉翔闻言有些无语的看向裴元。
此刻秦山也从前面营地收回目光,随后默默看向身后。
裴元口中的七千马队正安安静静的挺立黑暗中。
只是除了最前面的两千骑兵,后面的五千京营却全部一副骑狗的模样,跨在一头头驴子和骡子身上。
驮马虽然也有,但毕竟少数。
驴骡虽然加强了京营机动性,但你不能指望他像个骑兵一样发起冲锋。
能带着跑就已经是尽了全力。
此刻京营看着秦山回头看来,腰背不自觉挺直。
自从秦山回到潼关后,这五千京营便一直带在自己麾下,可以说从走完整个三围开封战役,再到眼下自己亲自训练了两个多月,这群他人眼中的花花架子,已经完全脱胎换骨。
甚至就连久在京师的马吉翔,恍惚间都会忘记这群悍卒居然是京营。
看了看驴骡,秦山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