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老二听着,嘴角也跟着扬起,刚想打趣几句,却见高成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高成抬手摸了摸腰间的佩刀,刀鞘上的铜环被摩挲得发亮:
“不过啊,这一切都得看咱们能不能从这仗里活下来。”
他的声音轻了许多,像是怕被风听去。
“可萨人跟咱们打了这么多仗,骨头硬得很,这次又是在他们的地盘上,能不能活着回去,还真不好说。”
任老二沉默着,没接话,他总觉的不吉利,他知道高成说的是实话。战场这地方,从来就没有定数,前一刻还在说笑的弟兄,下一刻可能就倒在血泊里了。
峡口的风渐渐大了起来,吹得人脸上有些发疼,两人之间的气氛也跟着沉了下去,只剩下河水撞击礁石的轰鸣声,在峡谷里来回回荡。
前锋营出发后的第三天,曲延超率领着八千步军,携带着各式攻城武器,缓缓南下。
队伍里,野炮的木架被包裹得严严实实,云梯被拆解成几段,由士兵们扛在肩上,脚步踩在官道上,发出整齐而沉重的声响。
曲延超骑在马上,琢磨着这次行动的关键在于吸引可萨人的注意力,为谭威在雉鸡峡的伏击创造机会。
大军行进的速度不算快,毕竟带着沉重的攻城器械。晚了三天,他们抵达了厝水上游,随后从兀滩进入了可萨人的地盘。
与前锋营的小心翼翼不同,曲延超并没有刻意掩盖踪迹,旗帜在队伍前列迎风招展,马蹄扬起的尘土在天空中形成一道长长的黑龙。
他就是要让可萨人知道,大明的军队来了。
当队伍行进到距离蓝池城五十多里的地方时,前方的斥候匆匆回报,说他们已经被可萨人的巡逻队发现了。
曲延超听后,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只是平静地下令:“
加快速度,保持阵型,继续前进。”
士兵们齐声应和,脚步声更加响亮,仿佛要将大地都震得摇晃起来。
谁都没有想到,军情营之前估算蓝池城只有三千可萨军,实际上,盐州的四千可萨军在撤退时,也退守到了这里,两座城池的兵力加起来,足足有近八千人。
可萨勃勃得到巡逻队的报告时,正在城头上擦拭他的弯刀。听到大明军队已经追到了五十多里外,他猛地将弯刀劈在城砖上,火星四溅。
“给塘州报信,就说曲延超带着八千步军打过来了!”
可萨勃勃对着身边的亲卫吼道,声音里充满了愤怒。
“让可萨巴图赶紧派兵支援!”
亲卫领命翻身上马,朝着塘州的方向疾驰而去。
安排好报信的人,可萨勃勃转身召集军队,点齐了七千马步军,亲自率领着,气势汹汹地出城迎击。
两军在蓝池城外三十里的地方相遇了,可萨军这边,有三千步军,四千骑兵,兵力上占据着优势。
可萨勃勃骑着一匹高大的黑马,在阵前高声下令,可萨军迅速摆开了燕尾阵,三千步兵站在中间,组成中军,像一把坚固的盾牌。
两翼各有一千五百骑兵,马蹄踏在地上,发出阵阵轰鸣,随时准备发起冲锋,除此之外,还有一千骑兵悄悄绕到了侧翼,准备绕到曲延超的军队后面,切断他们的后路。
曲延超看着可萨军摆出的阵型,眉头很快又舒展开来。他勒住马,抽出腰间的长剑,高高举起,对着身后的八千步军喊道:
“全军警惕!”
士兵们发出震天的呐喊,举起手中的武器,紧紧盯着对面,对面的可萨勃勃手紧紧攥着缰绳,他的兄弟可萨焕赫在瓜州之战中战死。
那笔血债像毒刺一样扎在他心里,每次想起,胸腔里就像有团火在烧。此刻望着远处明军整齐的阵型,他眼中的恨意更浓了,却没有立刻下令进攻。
副官在一旁急道:
“首领,明军人数比咱们少,而且是远道而来!”
可萨勃勃冷哼一声,目光扫向侧翼:
“急什么?等那一千骑兵绕到他们后面,再前后夹击,让他们插翅难飞!”
他要的不是击溃,是全歼,要用明军的鲜血,来祭奠弟弟的亡灵。
阵前的曲延超脸色凝重,侦骑刚从侧翼回来,带来的消息让他心头一沉,可萨军足有七千多人,比军情营预估的多出近一倍。
他勒转马头,对着身后的传令兵吼道:
“全军听令,就地防御!”
声音刚落,又补充道。
“再派两队侦骑,一队去给谭督帅报信,一队去找黄崇都监,让他们火速派兵支援!”
以曲延超目前的兵力,硬拼绝无胜算,只能先守住阵地,等援军到来,曲延超并不是浪战之人,相反,他很是清楚自己目前是什么角色,需要做些什么。
士兵们动作极快,听到命令后立刻行动起来。一辆辆运粮车、军械车被推到外围,用粗壮的绳索紧紧绑在一起,形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