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淳水宛如一条蜿蜒的血色巨蟒,漂浮的蒙古骑兵尸体随着波浪起伏,残肢断臂与破碎的牛皮甲胄在水面上打着旋儿。
他曾以为谭威麾下这支甲胄不一的杂牌军不堪一击,此刻却被迎头痛击,精锐骑兵折损近半。
“收兵!”
呼查哈嘶哑着嗓子下令,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痛心。
号角声呜咽着响起,北岸的蒙古骑兵如潮水般退去,扬起的尘土遮蔽了残阳。
谭威站在了望塔上,身旁的杜风正激动得满脸通红:
“都督!若此时黄督军从背后掩杀,呼查哈必成瓮中之鳖!”
他的声音因兴奋而微微颤抖,手指用力指向北岸。
谭威缓缓放下千里镜,望着战场上狼藉的尸体道:
“不可轻敌,黄督军那。。。”
他的声音低沉而无奈,随后补充道:
“呼查哈征战多年,岂会如此轻易溃败?这不过是试探罢了。”
说着他抬手示意传令兵:
“用野炮轰击敌军后队,不能让他们太舒服了。”
沉闷的炮声响彻天际,弹丸落入撤退的蒙古军阵中,炸起阵阵烟尘。
呼查哈勒住受惊的战马,回头望向南岸明军阵地,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传令全军,暂退十里重整!”
他明白若继续强攻,只会让军队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回到营帐,呼查哈一脚踢翻矮凳,羊皮地图散落一地。
“明军的弩和炮。。。”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必须尽快绕过此处!”
他的手指重重戳在地图上的呷玛:
“全军明日天亮前启程,直奔呷玛!”
稍作停顿,他又补充道:
“忽鲁赤听令!你率两千精骑,从上游小渡口过河,侧击明军侧翼!“
此时击退蒙古军的明军营地一片欢腾,徐悠大步流星地走进中军帐,铠甲上还沾着血迹:
“都督!此战大获全胜,蒙古人不过如此!”
他的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谭威却面色凝重,目光忧虑道:
“不可大意。”
他不愿扫大家幸,但是该说的不能不说。
“呼查哈老谋深算,此番受挫必定会全力反扑。今日之战,恐怕只是开始。”
谭威环视帐中将领,继续冷静说道:
“他们虽遭重创,但实力尚存,若他们调整战术,分兵突袭,胜负尚未可知。”
见众人神色渐肃,谭威放缓语气:
“今日将士们表现英勇,徐将军指挥得当,我很欣慰。”
他的目光中带着赞许。
“但越是胜利之时,越要保持清醒,传令下去,各营加强戒备,巡逻队每两时辰换防一次,密切监视蒙古军动向。”
暮色渐浓,明军营地内灯火次第亮起,将士们枕戈待旦,长枪如林,弩床炮车就位,严阵以待即将到来的恶战。
而在十里外的蒙古营地,忽鲁赤正集结精骑,准备执行突袭任务。淳水河畔的硝烟尚未散尽,新一轮的生死较量,已然在黑暗中悄然酝酿。
寒风卷着碎沙掠过淳水北岸,杜风正握着千里镜的手微微发颤。
镜头里两千蒙古骑兵如同黑色的潮水,正朝着上游方向浩浩荡荡移动,扬起的黄尘在天际勾勒出一条蜿蜒的轨迹。
“果然如都督所料!”
他猛地转身,望向身后的谭威道:
“他们想夺取上游小渡口,从侧翼撕开防线!”
谭威摩挲着腰间的匕首,眸子凝滞在思考。自淳水之战重创蒙古军后,他便料到呼查哈不会善罢甘休。
“传令下去,让张小甲做好准备。”
他的声音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决定:
“不惜代价拦住这股敌军,为黄崇援军争取时间。”
“可是都督。。。”
杜风正面露担忧:
“那是蒙古最精锐的骑兵,张小甲手下不过两千人,况且黄督军那。。。”
杜风正知道不能说的太明白,谭威不是笨人,他很聪明,跟自己是一样的聪明人。
“我知道。”
谭威还是抬手打断他的话。
“蒙古骑兵确实骁勇,但我们别无选择。小渡口失守整个防线就会崩溃。”
他望向远方,眼神中闪过一丝释然。
“张小甲能从重伤中活下来,就注定了是阎王爷那里的常客。”
作为谭威阵营的核心谋士,杜风正也知道这场阻击战的重要性。
自开州智破连环命案被谭威赏识以来,他跟随主帅南征北战,不仅在多场战役中出谋划策,还一手组建了覆盖三州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