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蝉目光如电,紧锁着前方那抹跌跌撞撞的白色身影,脚下速度快若惊鸿!
然而,在追着那身影在转过一个拐角之后,它竟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凭空消失,直接在这片死寂荒颓的村落之中,无影无踪。
“又不见了…?”
江蝉猛地刹住脚步,手中血灾鬼刀嗡鸣…他记起早前在罗岗鬼村,在悬尸鬼林禁地,在荒碑坡…这鬼书生三次出现,三次化解了自己的危机,三次也都是这般凭空消失。
江蝉锐利的目光扫过空荡的街巷、歪斜的屋舍…一无所获。
正当他心下暗疑之际,前方一块泥泞的滩涂里,一道坐起来的人影,突兀映入了他的眼帘。
“嗯?”
冷不丁认出那人影…江蝉的眉峰为之一挑。
旋即,他握紧了手中鬼刀,大步而去!
“……”
“呵…”
毒蝎坐在泥泞中,姿态带着一种惯有的“从容”,仿佛刚刚完成了一场演出的谢幕,而非狼狈的复活。
看清村道上提刀而来的那道身影,他放下了手中彻底报废的那张纸,虚弱中略带一丝玩味的开口,“…来了?”
没有任何废话!
回应毒蝎的,是一道撕裂空气的猩红血芒…唰!
江蝉抬手,血灾鬼刀悍然斩落!
血色刀罡带着刺耳的尖啸,如同大地裂开的猩红伤口,瞬间吞噬了毒蝎所在的位置!
毒蝎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身体以一种狼狈至极的姿态,猛地向侧面翻滚!
噗嗤!
匹练般的刀罡,擦着他的肩膀凌厉劈落!
深可见骨的伤口瞬间绽开,皮肉翻卷,直接露出了里面森白的骨头!
但诡异的是…没有一滴鲜血流出!
伤口内,只有粗黑油亮的蜈蚣在蠕动、纠缠!
“嘶…!”
毒蝎猛地倒抽一口冷气,剧痛让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但他依旧强撑着没倒下,他甚至用那只完好的手,慢条斯理地将散落到额前、沾满泥浆的湿发向后捋顺,“还真是一点不客气啊!”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用一种混合着疼痛、虚弱和惯有的轻松语气开口,
“江队长,火气别这么大嘛…”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这‘死而复生’的小把戏,究竟是怎么玩儿的?”
说话间,他肩膀上那道恐怖的伤口,在一条条蜈蚣的涌动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平复!最后竟然一点疤痕都没留下……
江蝉眼神更冷,仿佛没听到他的话语,手中鬼刀再起,更恐怖的血色刀光当头斩落!丝毫没有要留手的意思…
“唉…”毒蝎发出一声轻佻又无奈的叹息,就在刀光临体的瞬间,他整个人如同被推倒的沙塔,轰然坍塌!
哗啦啦——
数不清的油亮蜈蚣从他垮塌的身体每一个部位爆散开来,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飞快钻进脚下湿冷的泥泞地面,消失不见!
“江队长,我也知道你有针对魂魄的手段…”
毒蝎的声音,幽幽地从另一处泥沼中响起,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粘腻感,
“可我的魂…早就献给老板了啊。你就算把我剁成肉泥,除了把我体内的那东西放出来…你什么都得不到,不如,咱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话音中,数不清的蜈蚣再次从泥地里涌出,汇聚、凝结,重新凝聚成毒蝎的身影。
只是这一次,他的脸色更加惨白,气息也明显虚弱了一大截,坐着的身形都有些摇晃,显然这种“解体—重组”的手段,对他的消耗极大。
江蝉手中的刀锋,终于在这一刻微微一顿,冰冷的杀意暂时凝滞。
毒蝎似乎松了口气,瞥了一眼脏污的泥地,自嘲地笑了笑,“好吧,站着聊也行。这地儿确实不怎么样…”
“你老板…是谁?”江蝉的声音如同灰霾天空下吹过的风,不带一丝温度。
“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么?”毒蝎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没错,我的老板…也是拜鬼教的一位‘鬼差’大人。不过,可不是‘四骸伶人’。”
江蝉眉头立刻紧锁,面庞紧绷如刀刻,“你对这座村子里发生的事…知道不少。”
毒蝎不置可否,只是带着一丝玩味。
“你的老板…是哪位鬼差?”江蝉追问,刀锋上的血光微微流转。
“不知道。”毒蝎干脆地回答,在江蝉眼神变得更冷之前,他立刻又补充道,“别激动,我是真不知道。”
“我只不过是老板手下的一条狗,像我这样的狗,拜鬼教里多得是。这次任务要是能把你带回去,说不定还能得老板赏脸看一眼…”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病态的向往,随即又收敛,认真道,“我只知道,我的这位老板,他拥有着…一种神秘莫测的预知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