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亲自莅临观摩使船的祭祀仪式,整个船厂从未像现在这般戒严过,所有人也从未像现在这般紧张过。
关二叔主持了使船下水的仪式,依旧是沈玉阙亲自操作。
当做完最后一步的撒钱撒米之后,关二叔扬声宣布:“礼成——开航——!”
船厂有人欢欣鼓舞般叫喊起来,却又被旁人忙不迭捂住了嘴巴。
那人便不满的嘀咕:“就算太子来了,也得让人说话啊!”
沈玉阙从船上下来,行至太子面前。
太子今日也身着赭黄的礼服,站于华盖之下,虽然看着和蔼可亲,但却有股不怒自威的天子之气。
“殿下,使船可以如水,您可要亲自登临?”
“当然,本宫来沙城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做这第一个试航的人吗?”
太子说着,又看向跟在自己身边的那群官员。
“诸位大人,可有愿与本宫一同登船,领略沙城瀚海的壮阔?”
“下官愿往!”
“吾等愿往!”
这种时候孟作春当然也不能缺席,不过他的声音夹在人群里已经听不清楚了。
太子看着很高兴,招呼众人一同登船!
关二叔赶忙命人撤了祭祀的东西,又搭上舷梯通往大船,吩咐船工做好起锚的准备,让船厂的工匠们做好最后的检查和准备。
而董乘风这边也没闲着,他这次奉命保护太子的全程安危,不光要过目每个上船的人,还要对搬上去的每一件物件都严格检查。
有了之前交付漕船时着火的经验,现在连一张纸也不绝不放过了。
“爹爹!”孟蒹葭瞅准现在乱糟糟的空隙一溜烟跑到了孟作春身边,一把挽住他的手臂。
孟作春被女儿吓了一跳:“人这么多呢,成何体统,快松开!”
“怕什么,又没人看你!”
孟作春拗不过她,只低声苛责了两句:“都嫁人了,还整天咋咋呼呼的,一点也没有妇人的样子!”
“要怪你就怪在家里的时候你没把我教好!”
孟作春气到语塞,怎么,自己疼女儿也疼出错啦?
算了,以后还是不要再提她的短处了,省的她什么都赖在自己身上。
“爹爹你看!这船身都是我画的!漂不漂亮!威不威武!”
孟作春虽然听说了女儿在给使船绘图的事情,但最近为了接驾忙的抽不开身,也没正儿八经来看过,今日一看,他由衷为女儿感到自豪!
只见船首两侧舷板上绘着神兽蚩尾,龙首鱼身,獠牙怒目,身躯半浸于作塘的水波之中。
此兽尾鳍如火焰般上卷有‘鱼龙化浪’之意!
老话说的好:“船首画蚩,浪息三尺!”
船身则绘制着一头独角夔牛,蹄踏雷云,周身锁链,也有‘夔牛压舱’之意。
无论是神兽,还是与神兽一同出现的锦旗、祥云、锁链、波浪等,皆用色鲜艳,华彩天成,甚为夺目!
孟作春越看越嘚瑟,直到有人喊他赶紧登船,他才忙不迭的追上去,一边不忘向同僚们夸耀:“船身绘彩好看?哈哈哈,不才,下官的女儿画的!”
“对对,我闺女!亲闺女。”
“嫁人了!女婿家里也是书香门第!”
“哪里哪里,我还说没把她教成一个贤惠的妇人呢!”
“是,能像沈大小姐这样的也很好,很好啊!”
待一众官员和太子登船,江恒便带着他们在船上参观起来,从甲板到船舱,从前舱到后舱!他虽然不是船匠,但这段时间在船厂耳濡目染也成了半个老师傅!
那些个龙骨、肋骨、首位柱,还有壳板、甲板、锚碇舵,也能讲的头头是道,众人纷纷表示学到了。
两艘使船还在‘待客’,沈玉阙在船下也没闲着。
沈家那群后生带人在船厂周边摸排了一遍,回来向沈玉阙汇报。
“确实有很多生面孔。”
“都是没见过,不知什么时候混进来的,不过要把他们赶走也容易,咱们船厂的人也多。”
沈玉阙摇头:“不要赶,现在赶走,谁来唱戏?”
这几个沈家的后生,包括沈贞在内都一脸担忧的看着她,他们比谁都清楚,沈家船厂不能再出事了,也比谁都清楚如果太子出事,别说沈家,恐怕连整个沙城都要遭殃的。
沈玉阙给了他们一个安抚的微笑:“放心,这船是你们跟着我一起建起来的,难道你们对自己的船也这么没信心?”
众人也不由笑道:“我们不对自己有信心,是对你有信心。”
沈贞也点头:“是啊,你就是我们的主心骨,我们听你的,你不怕,我们就不怕!”
沈玉阙在沈贞肩上拍了拍:“那就听我的,先休息一下,不管出了什么事,优先保护自己!把我这句话,告诉船厂的每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