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也说说,大野爽是如何对你们的?”
李弼的部众看了一眼李弼,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有人便也说道:
“我家本住在渭水河边,家中有屋又有田,谁知那大野爽,蛮横不讲理,占我大屋夺我田。”
众人的发泄举动李弼看在眼里,可他并没有阻止。
帐中的氛围一度到达了顶点,都在声讨着李爽。
“景和,你说说,大野爽如此不当人,我们投过去作甚!”
李弼听了这话,微微一笑,问道:
“你们为何不反过来想想呢?”
众人一听这话,都在心中嘀咕着,这还用想!
大野爽这么多年了,想欺负谁就欺负谁,想抢谁就抢谁,看谁不顺眼就打过去,简直就是个……
等等!
众人听了李弼的话,将自己的站位悄然的从李爽的对面改换到了他的身后,这一下子,心气就顺了很多。
沉思许久,众人或迟或晚都醒转了过来。
这一刻,他们的眼中仿佛都有了光。
六镇兵的几个头头都有些急切,问道:
“景和,这事定了么?你在大野……啊,不,秦王那边有路么?”
李弼一笑,道:
“秦王兴兵而来,欲收陇右之地,此时乃是良机,诸君勿虑。我等欲改换阵营,必要立下大功。如此,将来去了长安,才能站稳脚跟。”
六镇兵的几个头头听了,愤愤道:
“就拿那些从关中来的假洛阳人祭旗!”
李弼听了,阻止道:
“不,他们的人数不比我们少,打起来,城中必然混乱,到时府库粮仓难免有闪失。且此地一乱,上邽也会变得混乱。上邽乃是陇右的粮草重地,府库充盈,不容有失。”
还有一句话李弼没有说,他们这里若是乱了,李爽手下那万余羁縻府下杂兵说不得就会一拥而上,到时候便像是豺狼看见了猎物,闻到了血腥,不管敌我了。
真是那样,他们的投降便显得有些多余了。
听李弼如此说,众人问道:
“那该如何?”
“我们在军营之中,把控兵马,看守着府库粮仓,不要与侯莫陈悦的部曲和那些关中来的假洛阳人为难。侯莫陈悦便是有召有调,也是不应。再派遣一支兵马,看守着城门,在外扎营。这时日,秦王的大军该来了。水洛城一动兵,我们就出城。如此,一切就都好说了。”
众人听完,尤其是六镇兵的几个头头都有些担心,问道:
“那谁先出城呢?”
他们不是担心出城当了炮灰,而是担心李弼出了城,见了李爽之后,反手把他们卖了,更担忧城中一旦火拼起来,他们留下的人实力受损,到时候在李爽那边就说不上话了。
李弼道:
“你们选一支兵马在外便可以了。”
一众六镇兵头头听了,道:
“将军,仁义!”
……
侯莫陈悦很快就知道了城西军营那边的异动。
当下,他把那些如今还听从他命令的部众都召集了起来。
此时,李爽那来的劝降信,已经在城中到处都是了,在场的人,也都收到了十来份。
不过,这些从关中来的逃亡之人并没有任何意动,反而劝道:
“刺史,动手吧,趁着此刻雪未化,山路难行,大野爽的大军还未至,先下手为强。”
侯莫陈悦却犹豫了,道:
“李弼他们未反,若是此刻攻打他们,不是正趁了大野爽之意了么!何况,若是他们本来没有反,逼反了他们该如何?”
众人听着这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那老步六孤拄着拐仗,在屋中踱步,心火急攻,忍不住喝道:
“刺史!”
所有人都被这一声喝惊到了,却听老步六孤道:
“此乃生死之时,岂容妇人之仁。便是他们不想反,此时也是反了。若不即早诛灭,必为后患。今我等还有一争之力,便是不能取胜,也可退保上邽,再做打算。否则,等到大野爽来了,我等恐死无葬身之地啊!”
侯莫陈悦听了,却还是无法下定主意。
“众位也累了,先不说了,吃饭吧!”
众人将老步六孤劝住,侯莫陈悦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可等了许久,却没有等到菜上来。
“如何慢慢吞吞的?”
侯莫陈悦的部下去后厨看了一眼,回来禀告道:
“主公,后厨都跑光了!”
“……”
——
山谷之中,千骑簇拥,日月星三辰旗飘扬。
李爽骑在马上,慢悠悠的走着。
本来大军一日能行的路,此时行了两三日,才堪堪走到。
即便如此,略阳城也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