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都府,
一家简陋客栈内。
柳乱痛苦地躺在床上,胸口上的伤势还在向外渗着鲜血。
祁万化皱着眉头,指尖在他胸口穴位上戳了两下,血,就止住了。
虽说还有些细小血珠在往外渗,但总归不会因失血过多而死了。
“谢过祁老前辈救命之恩。”
柳乱虚弱开口道。
祁万化从腰间解下不知从何处顺来的酒葫芦,咕嘟咕嘟往嘴里灌了一口,坐在床沿上,问道
“小子,说吧,韩资那小子现在在哪,你是谁,和他什么关系?”
柳乱艰难地喘着气,眼睛看向身旁的邋遢老者,道
“在下柳乱,十三衙门金镶神捕,
韩资如今在京城衙门总舵,任十三衙门绣春司总教头,
我们两个,是同僚。”
此言一出,
房间中,陷入一阵沉默。
良久,祁万化才深吸一口气,
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柳乱,嘴皮子哆嗦着,一字一句道
“你是说,老夫的徒弟,我盗门大弟子,当官了?”
柳乱困难地点了点头
“大官,我们总督大人给他讨来的从六品正式官身,现在我十三衙门有天赋的年轻人都在他手底下操练着,都得听他的。”
祁万化双眼有些失神,拿起酒葫芦,又往嘴里灌了一口。
嘴唇还在轻轻地开合着,仿佛在嘟囔着什么。
柳乱细细听来,
他嘟囔的好像是……
“数典忘宗的狗东西,
老子教给你那么多本事,
放着好好的贼不当,敢他娘扭头当官去了……”
随后,祁万化又把目光再次投向柳乱,道“你说你是神捕?”
柳乱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
“要不,我还是把你送回去,让莫无风给你砍了吧。”
……
时间又过去了两天。
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天上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阴云密布,有些潮湿。
让在京城生活惯了的李泽岳浑身都有些不爽利。
尤其是在船上。
雨下下来了,风也吹了起来,
波浪起伏,摇晃着运河上的商船,让李泽岳有些想吐。
“千霜,快,快把河冻起来,别让它摇了,我受不了了。”
商船的客房内,李泽岳坐在书桌前,放下采律司给自己送来的关于张回的资料,一手捂着额头,痛苦道。
姜千霜一脸无奈,从床上坐起来,伸出两只手,抚上了他的太阳穴。
李泽岳只觉得一股清凉进入自己的脑门,顺着皮肤流淌在全身,让他精神一阵清明。
“呼——”
李泽岳又拿起旁边的茶杯,喝了口醒神的茶水,这才觉得好受许多。
身为关中汉子,让他猛的在船上待两天,他还真有些受不了。
自萧州城出来后,他们一路东行,直接在东晓府码头上了运河,向南而下。
他们此时乘坐的船,正是大鹏商号的商船。
“下雨了啊……”
李泽岳看着窗外阴沉的天气,喃喃道。
姜千霜给窗户推开了一道缝隙,让房间里流进来些新鲜空气。
有细雨几丝随风而入,但也无关紧要。
“前面,就是江都府了,江南这地方,从五月初开始,雨就绵绵不断了。”
姜千霜轻声道。
她这些年在江湖上四处奔波,对江南也是熟悉的。
李泽岳咂了咂嘴,担忧道
“也不知河工修的如何了,这雨不怕下的大,就怕下起来没完没了,
安江龙王爷一生气,若是河工上再出了什么纰漏,江南,可就要出大问题了。”
“扑哧。”
看着李泽岳那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姜千霜忍不住笑了出来。
“怎么,你有意见!”
李泽岳见女神捕取笑自己,立马怒目圆瞪,恶狠狠道。
姜千霜笑着拿起李泽岳手边的茶杯,抿了一口道
“下官可是不敢对总督大人有什么意见。
只是河工这方面,自我大宁立国后,一直都把它摆在民生的首位,
虽说水利方面贪污现象严重,但这正说明朝廷每年在这上面花的银子多,对它的侧重力度还是很大的。
要不然,那些官员想贪也没地方贪啊。
今年年初,钱钦差不是亲下江南,专督河工水利之事吗,想来无论如何,江上的这些大堤都是不会出问题的,您就把心放回去吧。”
“什么歪理……”
李泽岳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明天就要到姑苏了,心里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