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慢慢展开这幅画。
这画卷不算长,也就两尺来宽。
展开时能听见,纸张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带着点老物件特有的沉滞感。
画上头是几笔写意的山水,墨色浓淡相宜。
远处的山峦,用寥寥几笔勾勒出轮廓,透着股不一样的感觉。
周安虽不是懂画的人,可也瞧着这画顺眼。
再低头看那纸,边缘已经泛黄发褐。
有些地方还带着细碎的磨损,像是被人摩挲了无数遍。
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不是那种轻飘飘的新纸能比的。
鼻尖似乎还能闻到一丝淡淡的,说不清是墨香还是旧纸的味道。
古香古色的,让人心里踏实。
这画瞧着不像是糊弄人的,他感觉多半真就是个古董。
“大叔,”
周安抬眼看向摊主,手里小心地拿着这幅画。
“你这幅画真是古董吗?咋卖的呀?”
摊主老大叔见他问起这幅画,嘿嘿笑了两声。
“小兄弟你可真有眼光!”
他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了些。
“这幅画可是好东西呀!这是吴道子的真迹!我跟你说,我为了弄来这画,可是花了好些功夫,跑了不少路呢!”
“吴道子?”
周安听到这名号,眉毛不自觉地往上挑了挑。
他自小在山里长大,没读过多少书。
笔墨字画这些东西,他向来是不懂的。
在艺术方面,更是没怎么接触过。
可“吴道子”这三个字,他却实实在在听说过。
上辈子闲着没事看新闻,好像就看到过,关于吴道子画作的报道。
印象里吴道子的真迹,可不是一般的高。
随便一幅,好像就能拍出大几千万,甚至还有上亿的。
周安低下头,把目光落在手里的画卷上。
果然,在画卷的角落处,用蝇头小楷写着“吴道子”三个字。
字旁边还盖着一枚红色的印章,印章上的字有些模糊,他认不太全。
可整体瞧着,倒也像模像样的,不像是随便糊弄人的。
他心里头咚咚跳了起来,心里有些激动起来。
如果真要是吴道子的真迹,那这可是个天大的漏啊!
他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冒出来,上辈子在城里瞧见的那些高楼大厦。
就这么一张薄薄的画,如果真要是吴道子的真迹。
过个几十年,怕是能在北上广最繁华的地方,买下一栋亮堂的大豪宅。
他把画又往开展了展,凑得离眼睛更近了些,翻来覆去地瞧。
纸的边缘磨损得厉害,黄得发暗。
连带着上头的墨迹都像是沉了底,越瞧着像那么回事。
可心里头那点嘀咕也没停,到底是真的假的?他哪懂这个。
鉴宝这事儿,他连门儿都摸不着。
吴道子的真迹长啥样?他两辈子都没见过。
上辈子也只在新闻图片里,瞥过两眼模糊的,哪能辨得清真假。
要是搁上辈子,在街边遇上有人举着幅画说这是吴道子的。
他指定扭头就走,眼皮都不带抬的。
那会儿的古董,金贵得跟眼珠子似的。
市面上晃悠的,十幅里头有九幅半是假的,剩下半幅还轮不到他瞧见。
可现在不一样啊,这是六十年代。
这年头的人,肚子都填不饱,谁还有心思琢磨这些“老破烂”?
古董这俩字,在大多数人眼里,还不如半袋玉米面实在。
说不定真就有宝贝,混在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里,等着懂行的人来捡漏。
周安把画又轻轻卷起来,心里头七上八下的。
这玩意儿是真迹吗?能捡着这个漏吗?
他攥着画卷,蹲在摊子跟前,半天没挪窝。
是真的?还是摊主瞎咋呼?
他到底能不能撞上这大运,捡着个能传辈的漏子?
一时半会儿,竟拿不定主意了。
摆摊的摊主看周安在犹豫,连忙加了把火。
“小兄弟,您瞅瞅这线条!这可不是现在糊弄人的玩意儿,真迹!绝对是真迹!”
他拍着大腿,又补了句。
“不瞒你说,这画是一个年轻人送来的,他家老娘卧病在床,等着钱抓药呢,实在过不下去了,才咬着牙把祖传的东西拿出来,这是真忍痛割爱啊!我能哄你吗?真的不能再真了!”
周安听摊主说得恳切,心里的天平又晃了晃。
他抬头看向摊主,问道。
“大叔,那这幅画卖多少钱呢?”
摊主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眼珠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