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可不光他一个,大虎、陈东这帮兄弟全在,一个个手里都拎着小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里面准是家伙事儿。
但大国子毕竟是老社会,四几年生人,文革都经历过,啥场面没见过?根本没怵,带着人就往里走。
大国子进门先抱拳:“军儿,啥也别说了,这事儿咱坐下唠。”
说着把凳子往外一拉坐下,回头瞪了俩小子一眼:“没长眼啊?不会坐?”
杨东旭和曾大伟赶紧找地方坐下。
大国子掏出个大信封往桌上一推,说:“你看,孩子这事儿,确实是大伟和小旭的错,他俩年轻不懂事,下手没轻没重。一会儿我就带他俩去医院,给大侄赔礼道歉。这里面是1000块钱,都是10块一张的大票,你先拿着,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那年代是八几年,1000块钱可是实打实的大钱。
可瘸大军瞅都没瞅那钱,拿筷子“啪啪”把信封扒拉到一边,把筷子往桌上一撂:“我是不知道该说啥好!大国子,我就问你一句,要是你儿子让人扎成这样,我拿1000块钱跟你说这事儿了了,你能干不?你告诉我你能干不?”
他往前探了探身子:“咱俩从文革就认识,这么多年也算有点交情。今天杨东旭这小子我可以不追究,但曾大伟这个逼崽子,必须给我留下!他妈的差点没把我儿子扎死,别说1000块,你就是拿10个1000块来,这事儿也不能善了!你别嫌我不给你面子!”
曾大伟“噌”地一下就站起来了:“瘸大军,你儿子是我扎的,有啥事儿冲我来,你想咋的?”
杨东旭也跟着站起来:“你别欺负人呐!”
“闭嘴!都给我闭上嘴!”大国子猛地回头吼道,“大人说话轮得着你们插嘴?坐下!”
俩人让他一骂,“哐当”一声又坐回椅子上,不敢再吱声了。
大国子猛地回头,盯着瘸大军说:“孩子受伤了,你心里肯定憋着股火,想找个说法吧?行,这血不能白淌,指定得有人担着。曾大伟是我徒弟也是干儿子,东旭是我亲儿子,你说让谁留?要我说,我这当爹又当师傅的,替他俩扛了,你看咋样?”
“爸!没你事儿!”杨东旭和曾大伟急得直喊。
可大国子根本没理他俩,“唰”地从腰里拽出把大卡簧,“啪”地掰开刀刃,眼都没眨,照着自己肚子就“呼哧”攮了进去。“大军,这一下够不够?”
满屋子人都瞅着瘸大军,他拿起旁边的小毛巾擦了擦手,一声没吭——那意思明摆着:不够。
大国子咬着牙笑了笑:“大军,我明白。
咱说,老哥们,敢往自己肚子上扎一刀不难,难的是有勇气把刀拔出来,那他妈是真疼啊,一般人真做不到。”
话音刚落,他“噗嗤”一下把刀猛地拽了出来,鲜血“唰”地就窜了出来,溅得一桌子都是。
过去的饭店跟现在不一样,稍微像样点的都铺着带暗花的白桌布,上面还压着块玻璃砖。
这血一下子就把白桌布染得通红,看着触目惊心。“爸!师傅!”俩小子急得直跺脚。
“没你俩事儿!”大国子吼了一声,拿起刀又要往自己肋巴扇上扎。
要说敢往自己身上捅第一刀的还算常见,在长春敢捅自己第二刀的,那真是扒拉着数都没几个。过去的人是真狠,也真他妈生性。
噗!!又扎了进去!!
瘸大军心里也为之一动,这才松了口:“行了!啥也别说了。今天换了别人,谁他妈敢动我儿子,我他妈剁他八块你信不?以后你把自己家这俩小逼崽子管好,真这么闹下去,早晚给你惹大祸!我说这话你细品。”
“谢了,兄弟。来这杯酒干了!”大国子喘着气说。
“你这样咱还能吃能喝吗?”瘸大军摆摆手,
“但既然来了,这杯酒我得陪你喝完再走。”
旁边他二叔赶紧过来“哐哐”倒上酒。
大国子是真硬,咬着牙端起酒杯跟瘸大军碰了一下:“谢了。”
一杯酒干下去,转身就让兄弟们架着出了雅间。
刚一出来,曾大伟和杨东旭俩小子眼珠子都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眼看就要掉下来。
大国子回头瞪了他俩一眼:“干啥呢?老爷们能流血,不能流马尿,听见没?咋的?我死了你们在这嚎丧啊?再让我看着你俩哭,你就不是我徒弟,也不是我儿子,知道不?”
“知道了……”俩人哽咽着应道。
“走,上医院。”
大国子一挥手,哥俩赶紧扶着他往医院赶。
这事儿一晃就过了两三年,到了80年代末。
瘸大军赶上改革开放的好时候,脑瓜子活泛又敢干,开了家运输公司,钱没少挣,日子过得相当牛逼。
这一天,杨宗国(也就是大果子)、他弟弟杨宗德(二叔),再加上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