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源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恳切。
“苏总，我们是不是可以再试一试？降到原来的二分之一，甚至三分之一！我们用最大的诚意，再去跟那些投资机构谈一谈！”
“只要能拿到钱，让我们度过这个难关，总比现在这样把所有希望都押在一场豪赌上要稳妥吧？”
他的话，也说出了会议室里其他一些人的心声。
是啊，虽然苏辰的方案很天才，但终究是兵行险着。
而向资本市场低头，降低估值寻求融资，虽然屈辱，却是一条被验证过无数次、相对稳妥的求生之路。
在巨大的生存压力面前，大部分人还是本能地倾向于选择那条看起来更安全的路。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了苏辰的身上。
这一次，苏辰没有立刻回答。
他沉默了。
直播间的观众们也紧张了起来。
【陆总说得也有道理啊，降低估值虽然憋屈，但至少能活下来。苏辰的方案太激进了，万一玩脱了，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是啊，现在不是争一口气的时候，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资本都是逐利的，估值降到足够低，总会有人愿意赌一把的吧？】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苏辰终于缓缓地摇了摇头。
“没用了。”
“各位，我们必须认清一个现实。”
“在这次危机爆发之前，我们星海科技是什么？”
“我们是资本眼中的天之骄子。我们有划时代的产品，有爆炸性的增长数据，有无懈可击的口碑。我们是完美的投资标的。那个时候，是我们挑资本，而不是资本挑我们。”
当然最主要的是舅舅在从中作梗！
而且还是先发制人！
他们现在就算反击也晚了！
“但是现在呢？”
“现在，在那些投资人的眼里，我们是什么？”
“我们成了一艘漏过水的船。”
“一艘虽然看起来依旧华丽，但船底已经被凿开过一个大洞，经历过一次几乎沉没危机的船。”
“是的，我们自己把洞堵上了，甚至还想出了一套全新的航行方式。但在那些手握重金、以规避风险为第一天性的资本眼里，我们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确定性。”
“他们会怎么想？他们会想，星海科技的管理层是不是有问题？为什么会被内奸渗透得这么深？”
“风控能力是不是不行？这次危机过去了，下次呢？会不会有更大的危机？”
“他们还会想，星海科技的护城河是不是不够宽？”
“为什么天穹网络一次资本层面的打击，就能让他们险些万劫不复？他们的抗风险能力是不是太弱了？”
“当这些不确定性的标签，一旦贴在我们的身上，我们就再也不是那个完美的天之骄子了。我们从一个必选项，变成了一个风险项。”
“这个时候。”
苏辰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们再卑躬屈膝地去找他们，降低估值，摇尾乞怜。你们觉得，我们会得到什么？”
“那不是求生，那是引狼入室，与虎谋皮！”
苏辰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环视全场。
“所以，那条路，看似安全，实则是死路一条！”
“我们现在唯一的活路，只有一条！”
“那就是靠我们自己！靠我们身后的几百万玩家！”
“实现自我造血！”
整个会议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陆清源缓缓地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他看着苏辰那张年轻却写满了决绝的脸，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懂。
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都懂了。
道理，他们都懂了。
可是……懂了，不代表就不害怕。
前路依旧迷茫。
苏辰提出的先驱者工坊和服务器冠名权，确实是天才般的构想，是黑暗中唯一能看到的火光。
但那火光，太遥远，也太微弱。
赌输了，就是万劫不复。
星海科技将彻底破产清算，《九州》这款承载了他们所有人梦想和心血的游戏，将会被当成一堆无用的代码，永远地尘封在历史里。
沉重的压力，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信任苏辰的天才构想是一回事，但将自己全部的身家性命和职业前途都押上去，又是另一回事。
苏辰没有催促他们。
【唉，虽然苏辰说得很有道理，但代入一下，如果我是星海的员工，我估计也慌得一批。】
【是啊，这等于把所有人的命运都绑在了一辆没有刹车的战车上，要么冲上巅峰，要么车毁人亡，太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