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斯手下意识地摸向了后脑勺,这动作无需多言,这是身为父母、因为有一个过分勇猛的儿子而产生的无奈。
“阿登纳部长,要是下令禁止克里斯蒂安出击,或者把他调到后方部署,会不会算是总理滥用权力呢?”
“我理解总理的心情,但还请忍一忍。不管怎样,他不是为了盟友甘愿牺牲、主动当诱饵吗?这不是应该责罚的对象,反而该表扬才是。”
“那倒也是......”可问题就在于,那‘当事人’偏偏是我的儿子。
换作别人,也许应当颁发勋章;但想到克里斯蒂安差点儿没了命,说实话,汉斯只觉得胸口只剩下沉甸甸的无力。
“而且结果上看,您的次子也安然无恙,凡尔赛随后也安然占领了。所以这事就算了吧。”
“唉......好吧。”
虽说被这个次子弄得后脑勺隐隐作痛,但作为总理必须分清公与私,而且正如阿登纳所言,终归是件圆满收场的事。
莱因哈特已经替他把克里斯蒂安好好教训一顿了,现在该把精力放在攻取巴黎上。
“总之,现在只剩下挺进巴黎心脏部位一途了。”
“是啊,我们的桥梁坦克已经开始在塞纳河上架设桥梁了。”
或许有人会怀疑仅凭桥梁坦克能否渡过塞纳河,但与xx的大江大河不同,贯穿巴黎的塞纳河虽然河道曲折,长度可观,但河宽大多只在一百到二百米之间。
河中也有不少小岛,比如位于凡尔赛和布洛涅-比扬古之间的塞冈岛(?le Seguin),以及圣母院所在的西岱岛,这些都为军方架桥和进攻提供了一定便利。
“北部集团军也已突破圣丹尼斯,向巴黎北部推进,16号之前可能就会分出胜负。”
八月十六日。
这么算来,那正好是从D登陆日算起整整八周的日子,而在真实历史中,这一天正好也是柏林奥运会闭幕式的时间。但在这里,混蛋般的战争让柏林奥运会根本无法如期举行。世事多变,运动员的光荣往往会被战争的喧嚣吞没。
但在此时来说,这既是遗憾也是一种另一种可能。若奥运改在战后举办,若舞台仍在柏林,汉斯甚至可以亲自为运动员们挂上金牌。
“真希望战争快点结束。”
为了能早点看到那一天。
......
“阁下,盟军已经攻占布洛涅-比扬古。”
“北线方面,伦德施泰特的部队也已越过圣丹尼斯,开始向巴黎推进。”
“由蒙哥马利指挥的英军也抵达了勒瓦卢瓦-佩雷(Levallois-Perret)......”
一连串的坏消息在昏暗的地下指挥室内炸开。无线电的噪音与士兵急促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末日将临的死寂。
与汉斯那种想象着“战争结束后”的轻松不同,对拉·罗克来说,“之后”这种词汇已失去了意义。他那张布满灰尘与倦容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比死人还苍白。
“......还有能阻止他们的兵力吗?”
“......”
拉·罗克的声音如风中残烛,回答他的,只有魏刚和其他将领的沉默。
他们心知肚明——根本没有。
在盟军无情的攻势下,法军不是战死,就是投降。尤其是投降的,太多了。
连巴黎防卫司令贝松都已放下武器,那些被强行征召来的士兵,又有什么理由替旧政权去送死?
“终究是这样收场的吗......”
拉·罗克低声呢喃,目光缓缓扫过四周。
他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少了。
外交部长皮埃尔·赖伐尔早在数日前就逃离了地堡,生怕被自由法国的人擒获。秩序保障局局长约瑟夫·达尔南也不知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刻,地堡的景象就像整个法国的缩影,崩塌、离散、绝望。
“阁下,您必须离开巴黎,另谋后计。”
“达尔朗。”
平日里总是替他打气的吉内梅尔此刻也噤若寒蝉,唯有海军上将达尔朗仍留在地堡中,语声急切。
“虽然巴黎保不住,但我们还有南法。那边还有几座军工厂。只要运气站在我们这一边,也许还能东山再起。”
事实上,那些军工厂并非为逃亡而建,而是延续自第一次世界大战的防御计划,以防北法工业区再度落入敌手。然而如今听来,那番解释更像是一种奢望的安慰。
“达尔朗,我们已经输了。就算去了南法,又能改变什么?”
更何况,与盟军担心他突围不同,拉·罗克自己早已没有逃生的意志。
他不愿舍弃巴黎,这个在上次大战中未曾被敌军踏入的城市。虽说当年那是因法国先行投降,但他仍以“巴黎未沦陷”为荣。而今,要将她亲手交给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