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处的网子已经投下去了,现在就只等着收网。
相比顾檀日日提心吊胆,顾明亦却是一切平静。
杨氏嫁进来,到底也是出身名门的,他总以礼相待,后宅里的一切庶务都交由其打点,唯独他东院儿这边儿不受杨氏管辖。
顾明亦端坐在桌前,手中提笔不知道写的什么,他良久,放下笔,将信封好递了出去。
小厮长宁接过信塞进袖子里,他没有立刻离去,顾明亦忍不住抬头看他:“还有何事?”
“侯爷,恭书这几日不肯吃饭,您吩咐过奴才不能动刑,奴才无能,也是没办法,不如您过去亲自劝一劝。”
长宁说完了话,自跪了下来,恭书进顾家快十年了,一直深得顾明亦看重,顾明亦平日里对他甚是宠爱,几乎是有求必应。
他们这些人都精着呢,以前对待恭书,最是恭敬不过,只是如今,恭书做出了那样儿的祸事,又是让顾明亦发了大怒的。
如今他们不敢擅自揣测顾明亦的态度,只能是有什么事儿随时问一句。
“这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我一会儿过去。”
顾明亦摆了摆手,长宁连连点头,心中却暗自窃喜,还好自己没有亏待恭书,即使恭书惹出了那样大的祸事,如今顾明亦还是看重。
他小声儿的退了下去。
夜深了,顾明亦一直觉得头昏脑涨,他在桌前坐了许久,桌上的烛灯奄奄一息,借着烛光他将桌上的纸笔收起来。
随后起身出去。
东院儿里,当初设计的时候,就专门在隐蔽处留了一两间房,以前恭书并不多在这儿住着,他另外在长安城留了房给他住。
只是现在出事了。
恭书名义上已经“死了”
他不能在世人面前露面了,更何况暗处还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
只能是把人养在自己的跟前儿,当然了,顾明亦的私心也是希望这个人他能够时时的看见。
房外守着几个小厮,这会儿时间不算早了,还打着瞌睡呢,一打眼儿就瞧见了顾明亦朝这边儿过来了,猛的就醒过来了。
他们立刻迎上去:“侯爷怎么亲自过来了?”
几人是冷汗涔涔,顾明亦从恭书被接回来,到现在半个多月了,从来没露过面,他们以为恭书是彻底惹怒了顾明亦。
顾明亦是恼了他了,前几日他们还嘲弄了一番恭书。
此刻,他们是后悔极了,生怕恭书一会儿见了顾明亦,告他们的黑状。
“他今日用膳了吗?”
顾明亦脸色不明,看不出来喜怒,两个小厮忙道:“回禀侯爷,他…他不肯吃啊,现在连水都不肯喝,厨房里换了好几道膳,他都不吃。”
袖子下的手紧紧的握着拳头,顾明亦额头我的青筋跳起来,他抿唇:“一会儿你们就在门上守着,无论谁来,都不能让他们进去。”
他们忙的应下来。
这屋子顾明亦是费了些心思做的,便是可用金雕玉琢也不为过。
这是他为恭书打造的金笼子。
屋里头点着淡淡的熏香,有一道细长的人影在窗前站着,顾明亦触及那影子时,忍不住屏气凝神,脚步也下意识的放轻了。
过了一会儿,顾明亦站稳了,他哼了两声儿,可是窗前的人明明听见了声音,却依旧不肯回头。
顾明亦忍不住黑了脸:“书郎你为什么非要这样?是那些饭菜不合你胃口吗?我一会儿让他们撤下去重做。”
“侯爷别为难其他人,是我自己不想吃,没胃口。”恭书终于回头,顾明亦掌控了他的一切,他身上穿着白衣,那是最难得的蜀锦料子,上面绣着两只缠绵的白鹤。
顾明亦也有一件儿。
恭书长发落下来,半遮着脸,月光倾洒,雪肤乌发,轻薄的嘴唇微微抿着,泛着淡淡的粉红,褐色的瞳孔里倒映着顾明亦的影子。
眼下有着一圈淡淡的青色,眉间是浅浅的疲倦,这些病态的东西,衬的他更是另类的夺目。
顾明亦的视线紧紧的追随着他,恭书像是美得从月上飘下来的一般。
“就这么不想活?”
顾明亦回神儿,他扯了扯嘴角:“我那么费力的将你从牢里头救出来,你却一心只盼着死?”
恭书挑了挑眉,反问他:“难道我连自己是死是活都不能做主?侯爷应该明白我的心思,何必多此一举将我从牢里救出来。”
随后,他顿了顿,又咬着唇,轻蔑一笑:“恨不得当时就死在牢里,再不用见到侯爷。”
虽为男儿身却是独有一番娇媚动人,顾明亦低着头,眼中净是怜悯,他看着恭书,缓缓道:“你受苦了,如今算是我的不是,那地牢阴冷,你在里头住了两个月,身子大概是吃不消的。”
又叹一口气,他继续道:“二公主为了你,不吃不喝被囚禁了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