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地千里的南阳郡。
已鏖战三日三夜。
大地之上,早已不复郡城模样。
唯余焦土、断壁与层层叠叠的尸骸。
有狰狞破碎的虫尸,更有无数身披残破黑甲、力战至死的秦军将士。
还能站立的秦兵,十不存一。
他们拄着断裂的戈矛,背靠着背,胸膛剧烈起伏。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眼神疲惫得近乎麻木。
只有看向前方那两道仍在浴血搏杀的身影时,才会重新燃起一团微弱的火焰。
白起与王翦,如同两座永不倒塌的血色丰碑。
王翦须发染血,根根如戟。
手中那柄伴随他征战多年的长槊,槊刃早已崩裂卷曲,槊杆也遍布裂痕。
这到底只是一件凡兵,在他力量的庇护下,才能战仙屠佛。
他此刻,也护不住这伴随多年的兵刃。
但,他半步不退。
鏖战不休!
此刻,王翦周身笼罩着厚重凝练的土黄色罡气。
这罡气源自他千锤百炼的纯粹人族意志。
每一次挥槊,都带着开山断岳的巨力。
将扑来的妖蝗虫潮成片砸成肉泥,为身后残存的袍泽争取喘息之机。
他虎口崩裂,鲜血顺着槊杆流淌,脚步却未曾后退半分。
另一边。
白起压制了虫佛八成的攻击。
他身上的黑色布衣,早已在佛光与毒液的腐蚀下化为飞灰,露出精悍如仙钢浇筑的躯体。
那躯体上,竟然没有任何伤痕。
只有那不断翻滚,如同沸腾一般的巫族战气。
如今的白起,自然远不如祖巫真身。
但虫佛想要伤他,也没那么容易。
在白起身后。
那一尊半虚半实、顶天立地的大巫真身,越发凝实!
手中巨大骨镰,每一次挥击,都可以湮灭成千上万的妖蝗。
吼!
白起发出一声战意十足的咆哮。
他手中那柄名为“巫骨”的战刀。
此刻通体暗红,刀身之上浮现出无数游走的、仿佛活物般的血色纹路。
那是纯粹的杀戮与死亡道韵的具现!
三日三夜!整整三日三夜!
白起为完成秦王令,为守护身边袍泽,化作了战场最恐怖的杀神!
每有一位同袍倒下,他的怒意与煞气,就提升一分,战意就提升十分。
三日三夜中,他已经斩杀虫佛不止一次。
那由亿万妖蝗构成的千臂虫佛,其恐怖之处便在于近乎不死!
每一次将它庞大的身躯斩开、轰碎。
那散落的虫尸都会在污秽佛光中蠕动、汇聚。
不过是呼吸间,就可再次凝聚成形,仿佛无穷无尽。
每一次,噬运妙食佛那充满嘲弄与贪婪的意念便会响彻战场,道:
“蝼蚁!挣扎吧!痛苦吧!尔等血肉精魂,皆为佛爷资粮!”
“杀佛爷一次?万次又如何?哈哈哈哈!”
第一天,白起斩它三百六十次!
每一次刀光落下,都伴随着虫佛不屑的狂笑和妖蝗分身如雨般陨落。
第二天,白起斩它八千七百次!
巫骨战刀饮尽妖蝗污血,刀鸣如泣如诉。
虫佛的笑声开始夹杂着狂怒:
“该死的巫族余孽,待佛爷吞了你,定将你神魂永镇粪坑,受尽污秽煎熬!”
它的身躯凝聚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了一丝。
而白起身后的大巫真身,在无尽的杀戮与血煞滋养下,反而更加凝练凶戾!
第三天!
白起斩它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次!
战场之上,早已铺满了厚厚一层灰黑色的妖蝗泥浆!
每一次白起挥刀,刀光所及,不再是简单的破碎。
而是带着寂灭生机的杀戮道韵!
被斩灭的妖蝗,彻底化为飞灰,再也无法重生!
虫佛那庞大的、由妖蝗构成的身躯。
每一次重新凝聚,都比上一次小了一圈,色泽黯淡一分。
这高高在上的虫佛,也从最初的不屑,到狂怒的诅咒。
再到如今……
“不!停下!快停下!”
当白起不知第几万次,以一道撕裂苍穹的血色刀芒。
将虫佛刚刚凝聚出的半边虫躯,连同数百条佛光手臂再次斩成齑粉时。
虫佛发出了尖锐的哀号,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吾乃西天灵山佛陀!你不能……吾愿退去!这秦国气运吾不要了!饶命!饶命啊!”
那重叠的意念中,哪里还有半分佛陀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