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步云还是像往常一样,准备给高隆换一杯茶,却被高隆摆手拒绝了,沉吟着道:“什么事赶紧说吧,我只能给你们十分钟时间。”
侯梁赶紧把两个计划的核心要义做了陈述。高隆脸上没什么表情,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慢悠悠地呷了一口,目光扫过侯梁,最后落在胡步云身上。“想法听起来不错,腾笼换鸟,挺时髦。胡步云,建安市不是兰光县,这里的水深着呢。步子迈得太大,容易扯着……嗯,容易摔跤。”
胡步云迎着高隆的目光,没有回避,平静地说:“高书记,建安垫底都垫上瘾了,以后总不能指着一个兰光县的影视城吃大户吧?我看,现在是下猛药的时候了,不是步子迈得太大,而是太小了,扯不扯的,我自己受着。”
高隆沉声道:“纸上谈兵谁不会?胡步云,我知道你年轻气盛,有想法。但你要搞清楚,改革不是请客吃饭,更不是搞垮几个厂子、逼走几个老板那么简单。稳定压倒一切!杨建兴虽然成不了大事,但至少稳妥,不出乱子。你们这个‘换鸟’,风险太大!弄不好,就是群体性事件,到时候谁来负责?是你胡步云,还是侯梁?还是我这个省委书记?”、
梁额角微微见汗。胡步云心里清楚,高隆这番严厉的训诫,与其说是反对“腾笼换鸟”本身,不如说是对他胡步云激进姿态的警告和敲打。在高层眼中,他胡步云此刻的“不安分”,本身就是一种不稳定因素。
“当然,”高隆话锋一转,稍微缓和了语气,更像是在布置任务而非讨论,“既然你们提出了这个想法,省里也不是完全否定。回去把你们的计划细化,特别是那些‘鸟’的出路问题,拿出切实可行、能兜底的方案来。别光想着把‘笼子’腾漂亮了,结果后院起火。省里要看到的是万全之策,不是冒险主义,明白吗?”
侯梁连忙点头:“明白,高书记,我们一定深入研究,完善方案。”
高隆挥了挥手,示意谈话结束:“行了,就这样吧。建安市现在需要的是稳定和发展,别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他拿起桌上的文件,目光已经移开,送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胡步云和侯梁起身告辞。侯梁长长地吁了口气,感觉后背都湿了。胡步云面上依旧平静。两人出了高隆办公室,黎明要留他们吃晚饭,被胡步云谢绝了。胡步云已经提前给王姐打了招呼,说要带侯梁回家吃饭。
刚进家门,手机响了,一看是耿彪打来的,胡步云摁了接听键,只说了一句:“我现在不方便,五分钟以后我给你回过来。”
挂了电话,胡步云看向侯梁:“侯副书记,我这个电话有点特殊。你如果知道了通话内容,那你就没有退路了,只能和我捆绑在一起。但凡你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犹豫,那你就得回避一下。”
侯梁笑着道:“今天我俩到了省城,杨孟二人也就把我俩归为一个笼子里的人了,我还能有啥退路。”
胡步云摇摇头,“不一样,我们现在在一起,还是为了工作,仅限于建安市改革发展的方向性问题。但接下来我要打的电话,不仅仅是为公,也是为私。所以你避开还来得及。”
侯梁毫不犹豫地说:“我相信你,也希望你相信我,我愿意和你做深度捆绑,无论是为了建安,还是为了我自己。”
胡步云微微一笑,“你对我还啥都不了解,就这么相信我,是不是属于盲信?”
侯梁也笑:“别说是我了,就算换成杨建兴和孟长江任何一个人,他们来省城想见到三大巨头也没这么容易吧?能见到其中一个就算烧高香了,而你想见他们,就跟到邻居家串门一样。虽然我们还没见到楼省长,不清楚他的态度,但高书记并没有堵死腾笼换鸟计划的路啊,只是他们的态度模棱两可而已。”
胡步云冷笑着道:“他才不会明确表态,嘴里说要和平稳定,心里巴不得我和杨建兴、孟长江斗得死去活来。楼省长那里,也不要作多大指望,我估计也是大差不差。这两个老狐狸,我就是他们手里的一把刀,他们要我砍谁我就得砍谁。其实我也不明白他俩的终极目标到底是谁,但我想绝对不是杨建兴和孟长江,这两人不至于让他们如此处心积虑。可恨的是,他们把刀扔到建安就不管了,也不给点后援,实在是不厚道。”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