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兵部员外郎紧跟着上前一步,急道:“是啊殿下!当年先秦王北上勤王,光是从西南调的藩兵就有三万,荆州水师再助两万,才算稳了阵脚。如今要灭一国,竟只派五万人?若是败了,邺国必定挟胜势反扑,到时候再征兵填窟窿,耗费的钱粮怕是比现在多十倍!”
“李员外郎说得在理!”旁边的职方司郎中连连点头,“臣刚从边境哨探处得信,杨轩虽与杨轼打得凶,可一旦我军入境,难保他们不会暂时联手。五万兵马被前后夹击,后果不堪设想啊!”
立渊望着阶下群情激昂的众人,抬手按了按眉心。金冠上的珠串轻轻晃动,映得他眼底的神色有些模糊:“诸位的担忧,本太子岂能不知?”
正说着,身后传来一声轻咳。韩王慢悠悠地从殿内踱出来,“周大人,诸位同僚,稍安勿躁嘛。”他走到立渊身侧,笑意温和,“兵不在多,在精。规模缩了,总能从别处补回来——譬如调派些擅长奇袭的边军,或是煽动邺国境内的某些势力?何必盯着五万这个数不放。”
周大人还要再辩,却见立渊抬手止住了他。太子的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韩王叔说得是。此事容后再议,你们先回兵部候着,本太子需去一趟龙居阁,稍后过去与你们细商。”
他顿了顿,目光在周大人紧绷的肩上落了落,添了句:“周大人,且放宽心,本太子既然应了,自有胜算。”
话音刚落,立渊已抬步绕过众人,朝龙居阁的方向走去。明黄色的太子常服在暖阳里像一团跳动的火焰,身后跟着的内侍们快步跟上,将一众官员的目光与未尽的话语,都抛在了身后。
周大人望着那抹背影,重重叹了口气,朝同僚们挥了挥手:“罢了,回部里等着吧。”只是那紧抿的嘴角,仍泄露出满心的疑虑。
龙居阁悬浮于北湖碧波之上,雕花窗棂外寒风卷着大雪,将天地染成一片素白,阁内炭火烧得正旺,烛火在暖意中明明灭灭。宗室诸王早已按位就座,案几上的茶盏冒着热气,却无人有心品尝。
圣上刚在主位坐定,目光便扫过阶下——齐王捻着玉扳指,神色坦然;赵王捧着一卷账册,眉头微蹙;长公主一袭紫袍,指尖无意识地叩着桌面;韩王斜躺在椅子上,目光在众人脸上流转;楚王端坐着,指尖轻叩膝头,神色沉静。而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窗边那抹深色锦袍——秦王坐在轮椅上,肩头搭着件厚氅,久经风霜的脸上刻着深浅伤痕,唯有那双眼睛,仍藏着当年横扫六合的锐光。
“方才朝堂上的事,你们都听说了。”圣上的声音打破寂静,“五万人马,朕总觉得太少。”他看向齐王,“老二执掌户部,吴国的钱袋子在你手上,能不能再想想办法?便是让老三亲自领兵,这点人也捉襟见肘。”
轮椅上的秦王忽然低笑一声,咳了两下才缓过气:“陛下多虑了。换做是儿臣,三万足够。”话音未落,诸王的目光齐刷刷投来——谁都记得,当年秦王仅凭万余绣虎卫便击破北狄先锋,这份底气,无人敢疑。
齐王却摇了头,摊开手道:“三弟的本事自然信得过,可臣手里的钱粮,真就只够五万人折腾。速战速决还行,拖久了……”他瞥了眼赵王,“除非把国库底掏空,到时候整个吴国都得喝西北风。”
“前几个月朝廷审计国库,账面上明明还有盈余。”赵王翻着账册,语气不解,“这才几个月怎么会突然亏空至此?”
齐王笑得意味深长:“北湖案牍库不就在隔壁三岛么?”他朝窗外指了指,风雪中隐约可见三座岛屿的轮廓,“那里的账册一笔笔记得清楚,诸位现在过去算,我绝无二话。”
圣上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疲惫:“罢了,五万人就五万人。”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立渊身上,“渊儿,可这领兵之人、抽调之法,你得说个明白。”
立渊上前一步,朗声道:“回祖父的话,秀水军一万,由郭淮统领;边境诸州抽三万,集结于海州、郁州;剩下一万……”他顿了顿,迎上众人目光,“从太子府私军与横水王府调派,合计万余。”
话音刚落,阁内瞬间安静。谁都知道,太子府私军不过三千,横水王府的绣虎卫更是秦王嫡系精锐,从不轻易调动——更何况,这对父子因朝露之事心结未解,秦王竟肯放权?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秦王。轮椅上的人却只是淡淡颔首,声音带着笑意:“府里的人,你尽管调。只是……”他望着立渊,眼底藏着几分期许,“尽快平定邺国,不然王府没人看门,可要乱套了。”
立渊躬身应道:“孩儿明白。”
“等等。”长公主忽然开口,目光锐利,“你们只说用兵,可知邺国西边的梁国?四弟出使梁国大半年未归,如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