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生多虑了。\"立渊解下雪白披风,任由晨风吹起月白衣袂,腰间玉佩撞出清响,\"当年刘将军黑水城之战时曾为父王挡下北狄偷袭的暗箭,本殿尚在襁褓中就听过这段佳话。论辈分,叫您一声'叔叔'也不为过。\"
谋士喉间发出压抑的冷笑,指节捏得发白:\"太子殿下这般叙旧,是为了……\"话未说完,朝露突然欺身上前,绣着并蒂莲的袖口甩出两道劲风,清脆耳光声响彻营地。陈远踉跄后退,脸上出现鲜明的手掌印,正要开口辩驳,伴花袖中的银针已没入他颈侧大穴。
刘建德瞳孔骤缩,按住剑柄的手却没有动作。二十年前的记忆如潮水翻涌——黑水城与北狄对峙时,是他眼疾手快,出现在秦王身前挡下暗箭。他还记得中箭后,秦王抱着婴儿前去探望,此刻眼前人眉眼间依稀还留着那婴儿轮廓,却已能谈笑间封人喉舌。
\"叔叔可还记得秀水沐家的案子?\"立渊从袖中抽出泛黄信笺,墨迹在晨雾中晕染,\"本太子出发前,父王差人送来这封信,之前路过余州因忙着赶路,所以此时……”他伸手将信交给刘建德,忽然信笺掉落,他俯身拾起时,指尖抚过封火上的蟠龙纹,\"父王一直挂念着此案,事后查清,有人故意将账本调换,才让忠心耿耿的老臣蒙冤。\"
刘建德盯着那枚熟悉的火漆印,喉结滚动:\"谁做的手脚?\"
\"有些真相,知道了反而危险。\"立渊将信笺轻轻塞进他掌心,扳指擦过玄甲发出细微声响,\"眼下余州城内伤兵满营,缺乏草药,加之粮草不足,朝露姑娘方才唐突,也是情急所致。\"
朝露上前抱拳行礼,山茶花头饰散落尘土:\"刘将军!王爷对您有知遇之恩,念在这份恩情……如今城中妇孺皆在挨饿......\"
\"荒唐!\"刘建德猛地甩袖,震得地上碎石飞溅,\"古往今来哪有围城者向守方供粮的道理?除非是王爷亲至......\"话音戛然而止——信笺上熟悉的狼毫字迹,正刺得他眼眶发烫。
立渊抬手止住欲言又止的朝露,转身走向战马:\"既如此,侄儿告辞。只是这封信......\"他回头时,晨光为侧脸镀上金边,\"望叔叔夜深人静时再读。\"
马蹄声渐远,陈远拼命比划着哑语,却只换来刘建德凝视信笺的背影。远处麦浪翻涌如金涛,将三人白衣的身影渐渐吞没在薄雾之中。
晨光刺破薄雾,将原野染成蜜色。立渊解下被晨露浸透的披风,任由金线绣着的云纹在风中舒展。朝露抱着药箱跟在身后,发间歪斜的山茶花随着步伐轻颤:\"殿下,那刘建德油盐不进,难道真指望一封信就能......\"
\"朝露妹妹还是太心急了。\"伴花突然开口,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银针,\"您没瞧见刘建德身后营帐的动静?夏国人的眼睛一直在暗处盯着。\"
立渊脚步微顿,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朝阳在他眼底碎成金箔,映得眉眼愈发温润:\"明瑞的人想必正纳闷,为何本殿要对一个叛将如此礼遇。\"他伸手轻敲伴花发顶,\"倒是你这小脑袋,愈发通透了。\"
营帐内的药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立渊抬手解开领口,结痂的伤口牵扯得生疼。朝露翻遍木柜,只摸出半卷发黑的布条,急得眼眶发红:\"殿下,绷带实在......\"
\"无妨。\"立渊按住她颤抖的手,目光扫过墙角堆积的碎布——那是昨夜拆改的战旗。伴花垂眸整理药箱,青铜药碾子碾过草药的沙沙声中,她轻声道:\"城西药庐已空了三日,连止血的艾草都难寻。\"
帐外忽然传来痛苦的吼叫。立渊掀开布帘,只见太子妃贞孝跪坐在泥地上,正用撕下的裙摆为伤兵包扎。可安正举着木勺搅动大铁锅,蒸腾的热气里飘着零星野菜。
晨光在营帐上流淌,他指尖摩挲着腰间玉佩,望着城外翻滚的麦浪,眸中闪过一丝冷芒。朝露抱着药箱欲言又止,伴花却已看透他的心思,轻声道:\"殿下可是早有安排?\"
立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压低声音说道:\"韦程应该已经到了。我早已吩咐,让她以保护村民为条件,让百姓们把余粮埋入地窖,再将老弱妇孺接入城中避难。”
当伴花替立渊更换好绷带,勒紧时,又是一阵闷哼声,伤口又是隐隐作痛,但比之前要好了很多。
“同时也交代她散布瘟疫谣言,说城外有流民感染恶疾。\"立渊顿了顿,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刘建德生性多疑,听到这种消息,必然不敢再大肆搜刮粮食。\"
与此同时,奉太子立渊的命令,崔哲早已带领一队精兵,趁着晨雾伪装成流民出城。他们背着破旧的行囊,混在逃难的人群中。按照立渊的计划,在叛军运输粮草的必经之路设下埋伏。当小股运粮队进入射程范围,崔哲他们便可使用将藏在行囊里的强弓硬弩袭击,从而迅速截获粮食,将粮食分批运回城中。
\"至于草药......\"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