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刑部章侍郎猛地踏前,腰间玉佩撞在蟠龙柱上叮当作响,\"夏国狼子野心,若不于望云山击退夏国人,全州失守则洋州难保,西南半壁江山恐入夏国人口袋!王大人这是要学当年的张士诚,拱手送地不成?\"
\"章大人莫要偷换名目!\"户部陈侍郎从班列中抢出,素白朝服在穿堂风中翻飞,\"刘建德叛军困兽犹斗,夏世安部已将其围堵,偏生太子横插一役,致浔州军西调,如今叛军反扑,夏世安孤军恐难支撑。余州若破,叛军顺江而下,南都危矣!\"
殿外忽有急马蹄声,当值侍卫捧着染血的信筒疾步而入。胡公公尖着嗓子唱喏:\"余州急报——\"群臣顿时鸦雀无声,唯有王大人冷笑:\"如何?某早言太子此举祸及三州。\"
\"诸位大人且慢。\"鸿庐寺卿孙大人摇着象牙笏板转出,眼中精光闪烁,\"波州韦睿将军三日前已克洋州,此刻正率军抄叛军后路。韦睿将军素有韦老虎之称,刘建德怕是插翅难逃。\"
宗室席位上,赵王突然离席,蟒纹袍角扫过青砖:\"儿臣恳请陛下速遣李医正赶赴全州。太子重伤,然余州战事、邺国内乱、两州重建皆需决断。陛下龙体违和,国不可一日无主啊。\"
御座上的圣上始终闭目养神,苍白的手指在扶手上轻叩。胡公公察言观色,尖着嗓子道:\"王大人、陈大人、章大人,请留步。陛下有话要问。\"
随着珠帘轻响,圣上未发一言,唯余檀香在寂静中袅袅升腾。被点到名的三位朝臣面面相觑,王大人的官靴在青砖上蹭出细微声响,而章侍郎已解下腰间玉佩,垂首站到了龙椅阶下。
烛火在玉灯盏里晃了晃,第三次热过的米粥又凉了。立渊半倚在檀木榻上,锁骨处的绷带被冷汗浸得发潮,指节捏着军报却止不住轻颤。贞孝望着他泛青的唇色,将药碗往嘴边凑了凑:\"先喝药,韦睿将军的加急文书明日再看。\"
\"还有两份...\"立渊话音未落,军报已被贞孝抽走,啪地落在妆奁上。她舀起一勺汤药吹了吹,温热的药香混着她身上的玉兰香:\"余州那里的战报能比你命金贵?\"
瓷勺触到唇时,立渊偏头避开。贞孝瞥见他肋下绷带渗出的血痕,眼眶突然红了。那汤药晃了晃,溅在两人交叠的衣摆上,洇出深色水痕。
\"又哭。\"立渊想用没受伤的手替她擦泪,却扯动了肋骨,闷哼声卡在喉间。贞孝慌忙按住他肩膀,药碗重重搁在矮几上:\"你敢死在这文书堆里,我就...\"
\"未来沙场血光,这般场面怕不止一次。\"立渊笑着看她,苍白的脸因咳嗽泛起不正常的红。话未说完,已被贞孝带着药味的吻堵住。她的指尖颤抖着抚过他锁骨的绷带,发间银步摇撞在他额角,硌得生疼。
窗外竹影婆娑,可安踮着脚扒在窗棂上,朝露攥着帕子的手悬在半空,灵儿的耳朵几乎贴到了窗纸上。伴花轻轻按住几个丫头,却也忍不住往屋内张望——只见贞孝将头埋在立渊颈间,榻上玄色锦被滑到腰际,漏出绷带缠绕的伤痕,却被贞孝用绣着并蒂莲的丝帕盖住了。
更鼓敲过三更,屋内烛火渐暗。贞孝数着他心口的起伏,听他讲前几年来这里的见闻。月光漫过窗棂,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镀了层银,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才见贞孝将凉透的药碗悄悄端出,袖口还沾着未干的泪痕。
日影斜过滴水檐时,贞孝正将软垫往立渊背后塞了塞,忽听得外间传来纸张展开的轻响。她接过侍卫递来的密报,见蜡封上的螭龙纹还沾着沙粒,指尖不由得顿了顿:“是韩王的飞鸽传书。”
立渊半撑起身子,肋下绷带随着动作微微绷紧。当密函上“割让金沙镇”的字迹映入眼帘,他忽而咳着笑出声,震得伤口渗出暗红血渍:“王叔这手笔...当真是要那明瑞在夏国朝堂抬不起头。”
贞孝指尖拂过那些羞辱之词,也忍不住抿嘴:“夏皇最是护短,只怕此刻锦都早乱作一团。”她又抽出另一封密报,烛火在夏皇训斥端王的诏书上投下晃动的阴影,“西州军三千人绕开端王防线,倒是出乎预料。”
“枝州守军不足万,王镇山若趁机...”立渊话未说完,突然攥紧了信纸。贞孝顺着他目光望去,夏世安的求援信上“余州告急”四字刺得人眼眶发烫。
“别动!”她慌忙按住要起身的立渊,却触到他后背一片冷汗。绷带边缘渗出的血渍洇湿了中衣,她声音发颤,“韦睿将军已截断叛军粮道,表兄能撑住的。”
“若余州破,叛军顺江而下...”立渊攥着军报的手青筋暴起,额角冷汗顺着下颌滴落。
贞孝突然将药碗抵在他唇边,眼眶又开始泛红,泪水砸在碗沿。立渊见到这般,忽然泄了气。密报上韩王潦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