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缓缓开口,白须随着话语轻轻颤动:\"依老臣之见,当务之急是先稳住吴国。可修书致歉,言明镇南王私自调兵,非朝廷本意。至于镇南王......\"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不妨先褫夺虎符,召回京师,再徐图后计。\"
\"不可!\"兵部侍郎急得额头冒汗,\"镇南王麾下将士多是亲信,一旦召他回京,必生反意!末将请命,愿领三万铁骑......\"
\"住口!\"皇帝猛地踹翻脚边的香炉,紫铜香炉在金砖上滚出刺耳声响,\"三万铁骑?你拿什么跟镇南王抗衡?\"他来回踱步,龙袍下摆扫过满地香灰,胸口剧烈起伏——自己亲手培养的儿子,竟为了皇位与外敌勾结!
殿外突然响起闷雷,乌云压得极低,仿佛要将这巍峨宫殿压垮。皇帝望着窗外翻涌的云层,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镇南王,这个曾让他寄予厚望的皇子,终究成了悬在头顶的利刃。只是不知,这道削藩的旨意送到颖阳时,儿子是会低头认罪,还是......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寿昌宫内,朱漆蟠龙柱上的鎏金在烛火中流转,将满殿朝臣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侍卫疾步而入,将一封密报呈给圣上。
圣上猛地一拍御案,案上的青铜鼎震出嗡嗡鸣响:“梁国这是公然挑衅我吴国威严!镇南王带兵强闯,分明是将两国盟约视若无物,必须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陆相躬身出列,手中笏板微微上扬:“陛下所言极是!如今天下皆声援我吴国,此刻正是向梁国发难的绝佳时机。臣以为,可先派遣使者前往梁国,严正斥责镇南王的越界之举,要求梁国必须严惩镇南王,以儆效尤!”
“严惩镇南王不过是第一步!”韩王冷笑一声,向前踏出半步,“梁国在边境屯兵已久,对我吴国始终是个威胁。此番正好借着这个由头,让梁国在边境削兵,裁撤半数驻军,如此方能保我吴国边境长久安宁!”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议论纷纷。有大臣点头附和,也有人面露疑虑。
可齐王微微皱眉,开口道:“诸位所言虽好,但梁国镇南王手握精兵,且在颖阳经营多年,虽短暂驻守灵州,但在颖阳势力庞大。若我们逼迫过甚,恐激起梁国内乱,到时候战火蔓延,对我吴国也未必是好事。不如先以交涉为主,徐徐图之。”
“齐王此言差矣!”兵部卫将军按剑而出,眼神锐利如鹰,“梁国既然敢挑衅,就该料到会有今日!我吴国雄师百万,还怕他镇南王不成?若不趁此机会削弱梁国,他日梁国羽翼丰满,必定会对我吴国不利!”
圣上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目光扫过殿内群臣,沉声道:“卫将军所言有理,齐王的顾虑也并非无稽之谈。依朕之见,遣使和边境防备都必不可少。”
暑气蒸腾的午后,落马客栈的朱漆门板轰然洞开。夏国太子明瑞身披玄甲,鎏金镶玉的冠冕下,一双丹凤眼满是怒意。佩剑擦着门槛滑过,发出刺耳的声响,惊飞了檐下的几只麻雀。屋内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与茶香交织,显得格外诡异。
杨轩半倚在雕花木椅上,修长的手指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柄染血的佩刀。刀刃上的血迹未干,在日光下泛着暗红的光。听见响动,他只是微微抬眼,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好个轩太子!\"明瑞猛地挥袖,桌上的茶盏应声落地,青瓷碎片四散飞溅,\"昨日说好的南下袭扰吴境,你却按兵不动,带着你的万余铁骑在营中呼呼大睡,当本太子是傻子不成?\"
杨轩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将佩刀收入鞘中。他端起案上的茶盏,琥珀色的茶汤在杯中轻轻晃动:\"明太子怕是有所不知,吴国边境驻守着数千精锐,各个骁勇善战。我军若贸然出击,只怕要折损不少将士。\"他指尖轻轻叩击着桌案,声音不疾不徐,又有些轻蔑。
明瑞怒极反笑,猛地扯开衣襟,露出腰间缠着的牛皮地图:\"老弱残兵也配称精锐?杨轩,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吴国主力早已调往颖水河上游,那些军营里不过是些老卒和病号!\"他抓起半块茶饼,狠狠砸在墙上,\"至于粮道,你若挥师南下,海州军必然驰援。就算粮道被断,吴国境内粮草充足,足够支撑你半月有余!\"
杨轩闻言,终于坐直了身子。他抬手轻抚鎏金护甲,冷光在指尖流转:\"明太子这是,怀疑本太子另有图谋?\"
\"难道不是?\"明瑞唰地抽出佩剑,寒光一闪,剑尖已抵住杨轩咽喉,\"你不过是想坐山观虎斗,等镇南王与吴国两败俱伤,再带着邺国铁骑坐收渔翁之利!\"他猛地将剑一甩,剑锋削过桌角,三寸檀木应声而落,\"杨轩,别把人都当傻子!若不是看在结盟的份上,今日定要你血溅当场!\"
屋内气氛剑拔弩张,空气仿佛都凝固了。窗外的蝉鸣突然停止,一阵热风裹挟着沙尘灌进屋内,吹得烛火摇曳不定。杨轩凝视着明瑞涨红的脸,忽然轻笑出声。
他慢条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