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息怒,可安此举虽有不妥,但若是能离间两国,况且季月并没大碍……\"
\"松开!\"世子额间青筋暴起,却在触及公主含泪的双眼时,握鞭的手微微颤抖。伴花倚着门框轻笑出声,银铃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再闹下去,季姑娘的断骨可就接歪了。\"
死寂在厢房内蔓延,唯有烛芯爆裂的轻响格外清晰。世子突然甩开众人,将马鞭狠狠掷在地上,锦靴碾碎满地瓷片:\"可安,即日起停职思过。若季月有任何闪失...\"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转身时衣袂带翻了墙角药罐,苦药味混着血腥气弥漫开来。
回春堂西厢房的药气渐渐淡去时,季月的睫羽终于颤出一线生机。她费力睁开眼,朦胧视线里清儿正红着脸推开如宁,指尖还攥着沾血的帕子,模样狼狈又局促。
\"伴花...\"季月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气若游丝地唤道。半倚在屏风旁的伴花立刻起身,银铃环佩轻响,她执起青瓷药碗时,腕间还缠着渗血的绷带,\"季姑娘醒了?这时候还惦记旁人。\"
崔哲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玄色衣摆扫过满地碎瓷:\"先顾好自己。\"他伸手探向季月额间,却在触及肌肤时骤然僵住,耳尖泛起薄红。
季月却固执地扭头,目光落在伴花缠着绷带的左肩:\"这伤...月底婚期...\"话音未落便被剧烈咳嗽打断。伴花挑眉将药碗递过去,琥珀色药汁在烛火下泛起粼粼波光:\"悬得很,这断骨没个两月好不利索。\"
\"婚期的事,本世子自会安排。\"世子突然出声,衣袍扫过门槛,他负手而立,视线掠过满室狼藉,最终落在季月苍白的脸上,\"待返回南都,即刻筹备。\"
崔哲下意识攥紧腰间佩剑,又在触及季月期许的目光时松开。
烛火突然爆开一朵灯花,季月望着众人交叠的身影,忽然觉得喉间泛起丝丝甜意——不知是汤药太苦,还是这暗潮汹涌里,终于有了几分温热的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