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还亮着……”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这就到,没事的啊,别担心。”二懒挂了电话,就看到许前进脚下又加了点油门,小车像头受惊的野兽,在公路上跑得更快了,挡风玻璃外的树影都成了模糊的绿线。
一路风驰电掣,小车“吱呀”一声冲进人民医院大门时,轮胎在柏油路上擦出刺耳的响。许前进把车往急诊楼前一停,拉上手刹就跳下来,车门都没顾上关。三个人快步冲进急诊大厅,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呛得人鼻子发酸。
燕子正缩在大厅的长椅上,怀里抱着个皱巴巴的布包,看见他们进来,“腾”地站起来,眼圈红得像兔子,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爹,美丽姐,前进哥……”
“怎么样了?蛮子还在里面?”周美丽赶紧走过去扶住她,指尖触到燕子的胳膊,烫得像发烧。
“嗯,进去快一个小时了,门还没开过……”燕子说着,眼泪又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掉在布包上。
几个人都没心思多问,就那么守在急救室门口的走廊里。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走,每一声都像敲在鼓上,把时间拉得格外长。许前进背着手来回踱步,皮鞋底在瓷砖上磨出“沙沙”声,眉头皱得能夹死只蚊子;周美丽拉着燕子的手,一遍遍地给她擦眼泪,嘴里絮絮叨叨地安慰;二懒站在窗边,望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心里七上八下的,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走廊里的时钟仿佛走了一个世纪,急救室上方的红灯终于“啪”地灭了。门被推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出来,口罩上方的眼睛里带着点疲惫。
“大夫!大夫!人怎么样了?”许前进第一个冲上去,声音都带着颤,二懒周美丽和燕子也赶紧围上去,七嘴八舌的问话堵得医生插不上嘴。
医生摘下口罩,露出被勒出红印的脸颊,先是松了口气:“没事,没大事,万幸。”他看了看眼前这群眼睛通红的人,语气严肃起来,“主要是太过疲劳,加上营养不良闹的。你们也是,你看她瘦的,手腕细得像根柴禾,怎么就不让她多吃点有营养的?再这么熬下去,身体迟早要垮。”
听到“没大事”三个字,燕子紧绷的神经“啪”地断了,眼泪掉得更凶了,“噗通”蹲在地上,双手捂住脸,肩膀一抽一抽的,哽咽着说:“对不起……娘……是我不好……我光顾着攒钱,想早点发家致富,让您过几天好日子,结果就忘了您的身子,还总让您跟着我熬夜做活……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哎,燕子,起来起来,别哭了。”二懒不住的安慰燕子,看到燕子倒在地上,赶紧把她扶起来,粗糙的手掌拍着她的背,“没事,放心好了孩子,有爹呢,你爹会好好照顾你娘的,啊?”
“好了好了,别哭哭啼啼的。”医生皱了皱眉,朝护士使了个眼色,“肃静点,病人刚醒,还虚着呢,需要安静。先推去病房吧,后续得好好调理,饮食上尤其得注意。”
“好好好,谢谢大夫,谢谢大夫!”许前进连忙点头,跟着护士一起把躺在病床上的蛮子往病房推。白色的被单下,蛮子的脸白得像张纸,嘴唇干裂,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
到了病房,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被单上,投下一方暖融融的光斑。几个人看着蛮子苍白的脸和露在被外的瘦弱手腕,心里都像堵了块石头,沉甸甸的。许前进转头对燕子说:“燕子,你赶紧去外面买点滋补的,炖汤的排骨、乌鸡,再买点牛奶、鸡蛋,拣好的买,别心疼钱,你娘这身子,得好好补补。”
“哎,我这就去!”燕子抹了把眼泪,转身就往外跑,脚步虽然快,却比刚才稳了许多。阳光落在她的背影上,仿佛给她镀上了层金边。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仪器“滴滴”的轻响,那方暖融融的光斑慢慢挪动,总算驱散了些许刚才的慌乱与阴霾。